人活着总得面对现实。 换个角度想,她也是有一百亩地、二百战奴、十六名随从以及不少庄奴的人。 裴三郎当即收拾好心情,带着健仆和庄头去查看自己的地。 秋收的季节,天高云阔,大清早的还有风,吹起来也挺舒爽的。 庄园外全是土地,地里种植有粗粮和细粮。细粮称黍、麦,产量低,但营养价值高,属于贵族吃的细米。粗粮则是名为豆的几种食物,产量略高,主要是喂马和下等人的食物,另外还种有织布的麻,以及在田边小道旁种有养蚕的桑树,再加点零星的蔬菜之类的东西,零零散散的不少。 她在现代社会见到的农田土地都是划分成一垅垅的,而且每隔上一段距离就会有蓄水池和蓄粪池,方便引水灌溉施肥,但在这里都没有。这里的地很平,土质不是肥沃的黑土地,黄土层,土质板实,看起来就没什么营养。 地里还在焚烧秸秆,燃起一片浓烟。 裴三郎指向那些秸秆,问:“那是烧来肥田的吗?” 健仆回道:“是。” 裴三郎又问他们有蓄粪池和蓄水池吗。 健仆回答,没有。 裴三郎从他的表情看见几分茫然,活脱脱地写着:“那是什么东西?” 裴三郎决定再看看。 然后他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些人是真的完全看天吃饭。这是一个只有还处在使用陶器为主的时代,桶是陶制的,使用方式是靠捧,且易碎,这就注意庄奴们不可能抱着陶桶来来回回装水浇水。 镇武侯说给他的是富饶的土地,也没骗他,他的地旁边挨着的就是山,一片长满成材树木的大荒山,绵延起伏看不到头的那种。秋季已经进入枯水季节,仍旧有水流出来,形成一条蜿蜒的小河沟,在他的土地间穿行。河沟两岸是烂泥滩,泥滩里还有抓泥鳅黄鳝的竹篓,河沟里还有不少小鱼小虾。 河沟的水有一两米深,水草丰茂,河水略微有点浑浊像是被水底的鱼虾搅成这样的。 裴三郎指着远处的山问:“那座山是无主的吗?” 健仆问庄头。 庄头上前,对着健仆回答:“山里多有猛兽出没,以前经常吃人,久了就没有人去了。” 裴三郎吩咐健仆:“打听下是不是有主的。”无主的荒山,谁开荒出来算谁的。铜器之类的金属属于贵重物品,战奴都没有铜武器使用,就更别提拿来种庄稼了。没有金属的伐木工具,拿石斧一天都砍不倒一棵树,磨石斧子都磨不过来。 有百亩地,有水源,再守着青山,未来也不是太难过。 裴三郎又问起庄园里想有多少家禽家畜。 庄头一一回答。鸡有若干、鸭有若干、鹅有若干。 若干?他再问,庄头不会数数。 裴三郎对这个世界再次刷新了认知。他让庄头带路领他去家畜,就见在离庄园不远的地方,小河沟里游着鸭子,沿岸蹲着鸭子,四周的地里散落着鸡,到处都是跑来跑去,追着吃蚂蚱跑得正欢,全是散养,连个篱笆墙都没有。这是不怕丢呐?他再想,周围全是他的地,他的庄奴,一群鸡还能跑到百亩地外去? 这还真是若干。 井,没有,吃的水在小河沟里提。 裴三郎:“……”所以他刚才的那顿饭是鸭粑粑尿一起混着炖煮出来的吗? 他用脚把自己的庄园丈量了遍,仔细查看过后,便打道回府。 百亩地听起来好像很多,但其实就是9.3个足球场大,在这么大的地方,他得养活,他、十六个随从、二百个战奴,以及包括庄主一家在内的十户庄奴,总计二百九十人。他是贵族家庭出生,吃穿住用样样讲究,这个庄子的产出供应他一个人都不够。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办法都是人想的。 裴三郎回去后就找到他爹,反正他是迟早都要搬出去自力更生的,趁着他还能顶着几年侯门贵公子行事,早点搬出去得了。让他爹把管家提前给他,武学师父也让他带走,这五年里养他和养战奴的费用都一次性折现给他。账他都算好了,写在竹板上呈给他爹看,为了顺利说服他爹,他还给他爹许了点好处,五年后,他开始给他养老,每年供奉他爹鸡鸭鹅黍麦若干。竹板刻字为证! 镇武侯把他的三儿砸看了又看,眼里的惊奇藏都藏不住。 裴三郎给他爹的表情翻译了下,大家就是:没想到你还是个宝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