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来,你就是想贪,你也得先有本事弄回钱来呀!听好多工人说过,管你清官还是贪官,你给我们发工资就是好官,不是没有道理。 刘勇这种活宝,除了巴结上司,什么真本事没有,整个二分厂的工人,就得跟着他倒霉。 分厂到了这一步,刘勇也知道不好。他也有几分鬼才,想了个主意,直接把大部分权力移交给张年发,自己退到后面去了。 这就像战场上打仗,本来以为对面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军所到,摧枯拉朽。结果真打起来才发现,对面比他厉害的多。于是,刘勇同志立刻调整策略,由带头冲锋改为运筹帷幄,把张年发给推前边去了,你去冲锋! 刘勇是有一套自己的理论的。反正在总厂的花名册上,正厂长是我刘勇。你张年发要是能让二分厂起死回生,功劳还是我刘勇的。要是你没这本事,二分厂最后还是垮了,老子就把大部分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反正亲自下手指挥的,不是我。大不了老子再花钱打点,换个地方继续干。 危机时刻,张年发没有计较,利用自己的威信,拼死地安慰着工人,苦苦支撑着稳定了局面。如果没有张年发,二分厂恐怕连一个月都坚持不下去。 经过这两年折腾,张年也发算是彻底看透了刘勇这个小人。痛心疾首的同时也开始幡然悔悟。 对恶人,投鼠忌器一味迁就,等于是助纣为虐!他一边尽一切办法恢复生产,理顺秩序,一边和刘勇彻底撕破面皮,直接顶撞,甚至跑到总厂办公大楼里,上蹿下跳,不顾脸面,四下里给刘勇告状,要求总厂尽快免掉他。 可是,一个被检察院带走过,自身有污点的干部,谁会重视他的话呢? 就是副厂长袁佩华,也没有好的办法。他已经到了退居二线的年龄了。到了这个年纪,就得更加谨言慎行,避免晚节不保。 张年发在总厂唯一能够说上话的上级,已经无法再为他这个老部下做什么了。 满心悲凉的张年发,只好找到刘万程这里来,希望刘万程能给他想想办法,支援他一下,先解这燃眉之急。 现在的刘万程,已经不是那个二分厂副厂长刘万程了,心已经变得坚硬无比。他不但不给张年发出主意,还劝着张年发也跟他一样,辞职出来,到他这里来帮他。 “用人体制不改,你就是救活二分厂有什么用?”他对张年发说,“你就是把刘勇告倒又有什么用?你敢保证,二分厂以后不会再来一个刘勇吗?就算你能把分厂再次搞好,你能忍心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营造起来的心血,再一次被这种败家子一点点败光,这种痛苦,你还想再经受一次吗?” 他拒绝给张年发资助,理由竟然是不想再看着他再次悲剧。 张年发对刘万程,也就不抱幻想了。听说高强的病好差不多了,就故意避开刘万程,晚上跑到刘万程的厂里来找高强。 高强当干部时间长,几乎经历过各种事情。被人排挤的境遇,他当年也经历过,却最终化险为夷闯过来,成功挤走无能的正职,成为一分厂的一把手。 其实,退下来之后的高强,痛定思痛,思想已经发生了不小的转变,特别是和刘万程在一起,似乎也受了他的影响。 他帮着刘万程干,对江山机器厂来说,已经属于局外人。但恰恰是局外者清,他反而看明白了许多过去当一分厂厂长时,看不明白的东西。 他还是用当年刘万程第一次在他家喝酒时,举的那个例子来对张年发说:“水手坚守自己的职责,这个没有错。可是你也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吧?这船都要沉了,你还守着那桶救命水,有用吗?” 张年发不信:“这一万多人的大厂,怎么可能说沉就沉呢?再说我扔了四百多弟兄,只顾自己逃命,那和逃兵有啥两样?” 高强就冷笑一声说:“哪儿还有一万人,有五千就不错了!咱们与其顽固死守,不如跳出来,帮着万程把公司发展起来,设法救救那些已经落到水里去的,多救一个算一个吧。” 张年发没有被高强说动。刘万程的公司太小了,这对一个万人的大厂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就是对他的二分厂,帮助也不会太大。 但是,临走的时候,张年发对高强说了一件事。刘万程当年拿走厂里过去的旧账,他知道。 守着刘万程的时候,他没好意思说,他对高强说了,希望通过高强,间接地告诉刘万程,如果他手头宽裕,就借他点钱,让他把二分厂的日子过下去,毕竟那里还有四百多工人啊!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