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要逼迫他们将活命的粮食交租,他们一家老小活不过明年春天,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而且晏辞一想到衙门那几个滥用私刑官官相护,到头来自己还得为了明年生计给他们“送礼”就觉得憋屈,他不再犹豫:“先拿出‘岁礼’的一部分垫府内的开销,另外这几个月府内的吃穿用度标准降一降。” “至于佃租,允许那几户佃农的佃租晚一点交,若是实在交不上,就先用家里值钱的东西抵押。” 陈昂见他神态坚决,说的这两个办法也算折中,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但求那些佃户家里有值钱的东西能够抵押。 ... 陈昂离开后,晏辞便独自一人坐在书房,开始拆今早驿站送来的信件。 不多时,书房的门又从外面被轻轻推开了。 晏辞闻声抬了抬眼,见到来人立马放下笔。 顾笙穿着一件寻常大户人家的哥儿穿的银鼠袄,外面罩着一件鹅黄色鹊袍,下巴拢在领子上的一圈裘茸里,显得人愈发干净可爱。他手里端着一个白瓷碗,走进来后,惜容便站在门外关上门。 晏辞放松了身子,展颜道:“什么好吃的?” 顾笙用勺子轻轻舀着碗里的吃食,将热气散去些:“冰糖银耳羹。” 晏辞接过去,顾笙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的红木椅子上看着他吃。 吃了几口,晏辞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的袄子上,那袍子从外面看有点儿旧了,眼看着袖子上都起了毛边,原本明亮的鹅黄色也黯淡许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衣服,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你怎么穿着这个?”他拉了拉顾笙的衣摆,“没让陈叔去布庄定件新的?” 顾笙忙拒绝:“不用。” “这衣服虽然旧了点,可是里面的瓤子都没破,也保暖,还能穿好久。夫君不是说这几个月先减少府里的用度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想着这种事还是得先从自己做起,不然怕是府中人心有不甘,所以就退了新定的那批冬服,让惜容找出来以前的袄子穿。” 晏辞闻言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这个冬天就先坚持一下,等我想办法把府上前几月的亏空填补上,到时候一定给你定一批好看的衣服。” 他将最后一口银耳羹喝掉,顾笙乖顺地把空碗接过去,低头却看见他面前桌子上一张展开的信纸。 晏辞顺着他的目光落到刚刚裁开的信封上,解释说:“是胥州的来信。” 一个月前,白檀镇到胥州的最快的一条官路因为连绵的雨季塌方,刚刚修好不久。前些日子晏辞给胥州主店写了信,询问那边最近的情况,今天才收到回信。 信上所说,最近胥州城守卫比平时严了许多,街头巷尾传的消息是据说不日便有大人物要来,城门口巡逻的官兵都比寻常多了两倍,并且对出入城的文书检查的细之又细。 已经有好几个异族商人因为文书上所记的运输货物与实际不匹被拒之门外,还有几个直接被拉去都指挥使面前问话,防止有不怀好意的异族混入。 信上建议等过了年关,明年初春以后再去,免得此时前往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 因为再过两个月便到了年关,府内很快就要准备采买年货的事宜。 顾笙这是回府后第一年亲手打理府内的事务,他按照往年的采办品列好了清册,之后便安排人手提前去多个店铺走访,还经常在惜容的陪同下去铺子货比三家熟悉物价,确保过年之前把年货采买好的同时最大程度节省府内花销。 而晏家的香坊,这些日子不仅要准备斋醮供香的事宜,还要制作新的一批“香斗”和“子午香”,等到腊八之后上架,到时候人们会大批购买这些过年用来祭祀的香品。 晏辞便暂时待在府内处理铺子里的生意。 自从那日赵安侨在茶坊与他信誓旦旦之后,没过几天赵家的铺子里所有有关腊梅香的香品全部下了架。 赵安侨还邀请晏辞亲自去他店里看,还说他会立字据如果日后再用腊梅香方,就按获得的利润五倍赔给晏家,前提是晏辞得将先前那支“清心降真香”以晏赵两家的名义交了上去。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