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姑姑回宁春阁时,已是正午刚过。赵嬷嬷哄睡了李芣苡,自己也趴在摇车旁酣睡了起来。温姑姑走过小阁时,在廊前停下了脚步。 里头没有哭泣的声音。 她最近一股脑地扎在讨赏之中,似乎已有多日没有主动去瞧李芣苡的状况。今日凤栖长公主主动与她提起李芣苡,温姑姑心虚地囫囵概述。 凤栖长公主警告她,该是给李芣苡定“天水”的时候了。 “天水”是只有孩子会得的一种怪病。出生一月后,身上会爬满红疹,痛不欲生。此病无药可治、无方可医。只能凭着自身的意志熬过去。 五毒散与“天水”的病痛最为相似。不过在前四个月,五毒散的红疹与“天水”的红疹相似度不高,就算一般大夫不知“五毒散”为何物,也不会一概而论将其定论为天水。 后四个月,它的一切病痛与“天水”吻合,若是要解,只得靠自身意志熬过去,但无人能熬过“五毒散”,比起天水,五毒散的疼痛要重几倍不止。 算算时日,李芣苡自中“五毒散”后已有四月,她细细回想着,似乎这一月来,李芣苡甚少哭泣。温姑姑的心重重一沉,倒转回头,匆匆入了小阁。 她打帘的动静惊醒了赵嬷嬷,赵嬷嬷抹了抹惺忪老眼,一瞧温姑姑,吓得瞌睡瞬间消失。 “温姑姑,你……你怎么突然来了?” 温姑姑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扒拉开李芣苡的衣襟,李芣苡被这个动作惊醒,极力反抗。 “赵嬷嬷!你好大的胆子!” 温姑姑望着李芣苡身上已然快要消退的红疹,咬牙切齿地瞪向赵嬷嬷。 “这……这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晓是谁帮着哥儿解毒的,”赵嬷嬷慌乱道。 “这件事,你为何不与我说?” 温姑姑怒吼道。五毒散的解药当今市面上几乎没有卖家,她也信这并非是赵嬷嬷所为。可她照顾哥儿如此久,哥儿身子的变化她不可能不知晓。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许是哥儿遇上了贵人,这是哥儿的福气,既然是福气,我如何阻止?” 赵嬷嬷回道。 温姑姑气得险些眼前一黑,她揉着眉心,尽力压低着自己的怒意:“赵嬷嬷!我当初与你说的话都是白说了对么?咱们的主子不是曾氏!是凤栖长公主!她要四哥儿死!四哥儿如何能活?你这样做,很快就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李芣苡被她的愠怒吓得缩入摇车一角。 她要四哥儿死!四哥儿如何能活? 这句话如魔音,在她耳畔旋绕着。确如温姑姑所言,若她不成个废物,魏若枫绝不会放过她的。当初自己熬过五毒散,早已废了半条性命,在府中,她犹如一个废人一般。不得练武、女红也做得不得体。 魏若枫见她如此废材,与才女李茹歌天人之隔,这才放过她一条性命。 可现如今,再让她做一个废人,李芣苡是绝对抵制的! 前世做废人,是因为有系统牵制,她也想着回家,所以甘愿做个废人。 可如今不同。 她只能在这里存活。若是再做一个废物,她如何会甘心?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