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愿意把四镇和九曲作为聘礼,来迎娶吐蕃的公主。 虽然失了蕃南一百零八个堡寨,但一个奴隶野种的女儿,能换来四镇九曲,已经天大的好事了! 从论协察,到德吉、布赤,简直没有人不高兴。 只有乌爨的阿普笃慕被关在雪城,被不闻不问。论协察把各罗苏写的信也给撕碎了——无忧城还被爨人占领,各罗苏的信里有种狐假虎威的味道。论协察不怒反笑:“不要紧,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嘛。我这是替他的大儿子办了件好事啊。… 吉吉布赤出生在陇右的白水河畔。她的阿爷是个打铁匠人,替吐谷浑可汗锻造兵刃。后来吐谷浑可汗随金河公主归顺了汉国,布赤也没有像她名字布赤:类似汉语的“招弟”一样,替她的爷娘带来一个男孩。他们一家被掳到了逻些,布赤没有兄弟,反而是件幸运的事,否则他们也会像牛羊一样,被论协察驱赶到北庭,拿着长矛,跟黄头发的回鹘人拼命。 从卑微的女奴一跃成了德吉的心腹,布赤很得意。她得寸进尺,跪在德吉面前,央求她说:去长安的时候,能不能把她的爷娘也带上。 德吉在欣赏布赤绣的挂毯,上头层层绸缎堆叠,坛城和天女都美轮美奂,是凉州来的手艺。因为获准了一门称心如意的亲事,德吉很好说话,她问:“你阿帕和阿娘都会什么呢?” 布赤忙说:“我阿帕会打铁,会放马,最烈的马在他鞭子下,也跟羊羔一样温顺。我阿娘绣的鸟儿,能拍着翅膀飞起来。” 德吉把挂毯放在一边,颔首道:“好,我会抬举你阿帕和阿娘,但相臣不喜欢汉人,你的嘴巴要严。” 布赤忙闭紧了嘴巴,忠心耿耿地点头。 “你要看着那个汉人女人,不要让她逃走了。” 布赤忙道:“哦呀。”回到阁楼,她一边做绣活,把眼睛擦亮了,死盯着皇甫南。 冬去春来,整个红宫的婢女们,脚步都轻盈了。她们和布赤一样,打从出生,不管是吐谷浑人,吐蕃人,汉人,打仗从来没停过。论协察每打一场仗,毡毯上的男人,畜圈里的牛羊,都被扫荡一空,女人们苦得说不出来,只好天天拜佛求巫。论协察把许婚的国书送到长安,汉皇似乎也松了口气,说,只要论协察从北庭退兵,汉人愿意把四镇和九曲作为聘礼,来迎娶吐蕃的公主。 虽然失了蕃南一百零八个堡寨,但一个奴隶野种的女儿,能换来四镇九曲,已经天大的好事了! 从论协察,到德吉、布赤,简直没有人不高兴。 只有乌爨的阿普笃慕被关在雪城,被不闻不问。论协察把各罗苏写的信也给撕碎了——无忧城还被爨人占领,各罗苏的信里有种狐假虎威的味道。论协察不怒反笑:“不要紧,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嘛。我这是替他的大儿子办了件好事啊。” 德吉知道阿普笃慕成了论协察的眼中刺,等和汉人的盟书一钤印,就会被剥皮拆骨,她忙着筹备婚事,也不怎么去看他了。东阳郡王作为人质,婚事的程序并不需要太烦絮,来回国书也要一年半载,论协察等不及,他要春暖时就举办婚礼,然后把德吉送给汉人,让没庐氏在吐蕃彻底没了指望。 德吉去了神祠。不论黑教巫师怎么恐吓,她对佛祖菩萨的诚心一如既往,每个晨昏都要去神祠里祝祷。吐蕃的神祠,低贱的女奴不被允许进入,怕玷污神祇。布赤失落地走回阁楼,看见汉人女人拿着铜钎子,在拨香饼。 麝香、檀香、安息香,皇甫南分得很清。这个女人的鼻子比狗还灵,能说得出每种香料的细微差别。她说:吐蕃的麝香没有乌爨的麝香馥郁,因为岭尕多雪,没有弥鹿川那样好的甘松。 布赤看见皇甫南腿底下压着羊皮卷,“你,”她使劲推了下皇甫南,紧张地左右看,“不要命啦?” 布赤不识字,但她知道羊皮卷上写的是什么,食肉的,食糌粑的,都在私底下议论天神的神秘授记,他们说:论协察是那蛮横的猛兽之王,岭尕的生灵都落入陷阱了。 皇甫南把羊皮卷抓起来,塞在了卡垫下面。 布赤惊魂未定,抱着膝盖,坐在皇甫南身边发呆,“他们说,到了下午,大相要把舅臣押到拉日山下,用他来祭祀赞普。” 生殉的贵族,要被两根削尖的木棍刺入左右两个肋骨,直到鲜血流尽,饱飨镇墓的守护神,再被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