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勤政殿时,秦王已经到了。她一进殿便与挽着秦王的衣袖,与皇兄装作十足的亲密,一面气恼地骂着昨夜贼人胆大包天截公主车马,骂神羽卫指挥使酒囊饭袋险些害她丧命,一面道幸而有皇兄同行保护,杀了追兵好让两人在破庙中安待援守。 秦王知道她是在演戏,也十分配合,只道昨夜凶险,不言破庙之中。 皇帝勃然大怒,免了神羽卫指挥使的职。华仪公主毕竟是荣皇后的后嗣,是皇帝甘愿用整个大衍来供养的天之骄女,她随口一提陆则修查得的贪污功绩,秦王也愿意替她帮腔几句,叁言两语让陆则修成了神羽卫最年轻的代指挥使。 华仪公主趴伏在父皇的怀中,撒娇地说着差点都再见不到父皇了,听得皇帝一阵后怕不已,连连拍着她的后背哄个不停。她撒娇的语气甚是甜腻,可她朝秦王投去的眼神,十足十的想要他死。 出了勤政殿,两人便没有了殿内的亲密,沉默了许久,秦王才淡淡地说了一句,“回去再多休息休息吧。” 金玉露的声音冷冷的:“不必。” 若是一般深闺女子兴许还会生场风寒,可金玉露从小便跟皇兄们一起骑射练武,虽说不比宫中侍卫,可好歹体质是不差的。 “你怪我是没道理的。” 金玉露听了就来气,眼波一横正欲开口,却发现在这偌大皇城宫墙里,她说不出秦王对她隐秘的情意。 行至无人的宫室旁,秦王屏退随侍的宫人,俯身在她耳畔低声说:“本就是你求我的。” 金玉露两颊渐红,气得张口结舌。 “不过这种事,说出去对你我都没好处。”秦王只是漫不经心地撩了撩她垂下的发丝,“我跟你齐王哥哥可不同,我是真心想你好的。” 她只是冷哼一声。 “如果我不是你皇兄,选驸马的时候你会选我……还是宋家那小子呢?” 他言语间灼灼的气息在她耳边掠过,烫得要命。 “你疯了。”金玉露大惊,皱着眉甩开他的手,径直离去。 秦王站在原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勤政殿传了令出去,神羽卫指挥使孟裕免职,陆则修作为代指挥使统管神羽卫。齐王那边遣了人来公主府上,金玉露一概不见,她想自和亲一事之后,齐王也该知道她的不满了。 与齐王不大相同的是,秦王也知道皇妹如今很不待见他,只是过了几日派人送了两件妆奁来公主府上。 一套是旧物,是她当日拆下来弃留在马车上的金钗玉饰。 一套却是没见过的钗环。金丝玉桂,和她当日身着的宫装的绣样相同的桂花金钗,珍珠为蕊,想来是秦王着人重做的。 秦王随了封短短的书信,言及天家公主的钗环不便外露,他着人寻了回来,以免来日毁了公主清誉。又言皇妹所求,他都会倾尽全力。 她只冷哼一声,秦王哥哥这个悖逆人伦的登徒子也敢提清誉,她的清誉险些被他毁得干干净净。 她看着这两套钗环,只是无言。她拿起那做工精巧的桂花金钗,对着月光细细打量,不知道是在看那金钗之上的淡淡月辉,还是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若我要的是你的命呢?金驭辰,你真能给我吗?” 诚如她的谋算,宣州巡抚下狱清算,新任宣州巡抚上任之前曾来公主府拜谒,金玉露并没有见他。 薛奉随侍在身侧,低眉顺眼问道:“殿下不见吗?” 金玉露只是细细擦拭着珍藏的剑器,头也不抬:“他既然来府上拜谒,便是知道许知弦为何会下狱了,如此足矣。” 朝廷二品大员、重镇巡抚因贪污行贿下狱,神羽卫指挥使也因公主失踪一事被免去了官职,神都动荡不安。 “让前厅的女孩子们送些上好的茶叶丝绸给巡抚大人,就说本宫一介小女子别无所长,这些东西就当是给巡抚大人践行,宣州苦寒,莫忘神都之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