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视线穿过钩子似的花瓣,落到窗外不远处的树上,无比浅淡的月光下,微风拂过,树叶微晃,似乎有个黑影遮蔽了部分树叶。 林元瑾嘴唇轻启,脸色蓦然苍白,浑身顶住,清亮的眸光凝滞在繁茂的叶片之中,喉口如被药哑,灼得她生疼。 她像是骤然被剥了皮敞在路面上,任由日光刺穿,狼狈又无所遁形。 太子府的暗卫不止一个,但不远处的那个几乎不可见的少年身影,她却有种莫名笃定,就是她想的那个人。 怎么要这样?为什么非要这样? 林元瑾已经是太子妃了,周围的人如一座座城墙围起来,她没办法反抗的,她无可奈何之下会听话的。 “太子妃?怎么了?”张嬷嬷注意到她的神色似有不对,体贴地问,“是哪里不适?” “……没什么。”林元瑾怔怔地收回视线,安静的垂下眼睫,如脱了线的傀儡,手指如抽搐般颤抖着蜷起,只能靠着本能轻轻回答,“只是觉得好似有点晚了。” 她不敢再看镜子,只怕一看到镜子里自己可悲的模样就要忍不住好不容易按捺下的心绪。 林元瑾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在宴席上替太子的名誉和别人斗争,回了府就变成别人肆意摆弄的玩物,只能舔着脸去迎合太子自以为是的恩赐。 她大概也能猜到太子在想些什么,无非就是劣根性作祟,哪怕觉得暗卫的存在不足为惧,又会下意识忌惮自己的所有物被旁人所沾染窥视,要傲慢地在他眼前清楚地打下印记才罢休。 她第一次,如此不想见到崔夷玉。 温暖的灯光盈满整个屋子,照亮所有角落,金石玉器散发着莹莹光辉,好似无声地迎接着即将到来的真正主人。 林元瑾艰难地撑着脊梁,坐在椅子上,眼前一片模糊的水雾。 她眼瞳昏暗无光,想恨,但漫溢上来的却是无休无止、不断将她淹没的无力感,让她喘不过气,只能尽可能放空自己,才能摆脱想要哭泣的冲动。 因无人开口,屋里寂静无声。 时辰一点点爬走,婢女小心翼翼地将桌案上的灯烛又换了一盏,几案上的茶水不知换了多少趟。 张嬷嬷取了件披肩搭在林元瑾单薄的肩背上,感觉到她身体发凉,眼里多了些担忧,转头看向依然毫无动静的门口,心中的怀疑愈来愈浓,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桑荷出去探探风声。 桑荷是之前李管事的侄女,得了太子妃青眼帮她侍弄花草,如今是房内太子妃唯一叫得上名字的侍婢。 寻常来说,哪怕有事务在身,既已知会了要来房中,夫妻间为了体面多少还要说些话再温存,也不会来得太晚。 若是临时不想来,也会唤人来传一声,免得太子妃多等。 夜色愈深,烛光被风打得凌乱摇曳,似猛兽张开了利齿要吞噬光芒,乌云遮住了大半月光,如风雨欲来。 张嬷嬷起身想关窗,却蓦然被林元瑾出声制止了。 “不必!”林元瑾倏地开口,许是因困倦有些恍惚,眸光闪烁,声音有些不自然地急促,“我等会…自己关窗。” “好。”张嬷嬷没细想,只以为她是想透透气,但怕她受凉还是掩了掩窗户,见侍婢尚未回来,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问,“太子妃可要小憩一会儿?” 现在她已然不敢说太子可能稍后就来。 “多谢嬷嬷担心,我睡不着。”林元瑾似不在意地笑了笑,身前的手指局促地攒紧,手指纠缠时像是在打结。 她觉得可能她的愿望灵验了,或许是路上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让太子止步转向了旁人。 但逃过了今日,难道就逃得过明日吗?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