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到满天飞舞的斧影,像是花园里绚丽的蝴蝶。 他看到斧影劈开了领域漩涡,看到斧影斩毁了刀光。 他看到天空爆开的团团真气,将苍穹搅得光怪陆离。 赵七月只攻不守,招式凶猛,处处透露出必杀意志。 陈安之看得无比专注,以至于遗忘了时间的流逝。 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只是片刻间,那名跟赵七月对战的北胡王极境,被丈长的战斧砸中了身体,在极为刺耳的惨叫声中,当空碎为了一大片血色齑粉! 赵七月胜了! 真气流溢的风潮中,拖着战斧的她当空而立,长发飘飘,如一卷铺开的水墨画,衣裙飒飒,好似一朵盛开的百合花。 而她身上流露出的强悍修为与杀人余威,则给人一种金戈铁马的霸气,令人心神震颤不能直视。 这一刻,陈安之眼眶泛红。 他心中再无杂思。 只是觉得很感动。 元木真,天人境的天元可汗,他没有出现。 他果真是被击败了! 眼下,赵七月击杀了北胡王极境,大军这一战便是胜了!他的殊死作战,陈氏修行者的死不旋踵,大军的死伤无数,因为赵七月这一胜而没有白费。 汴梁能够保全,中原战局不复倾覆之忧,包括陈氏、蒋氏、韩氏等各世家在内,中原的所有齐人军民,都将迎来完全不一样、充满希望的明日! 在皇帝战败出逃,社稷朝不保夕,皇朝看似已是大厦将倾、狂澜既倒的无尽黑暗中,耀眼的大片光明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还是落在了这片土地上! 这一切的关键,追根揭底竟是因为赵宁精妙布置,他把亲朋好友都照顾得很好,保护得很周到,并且在此之上做到了颠覆国战大局! 为了做到这一切,赵宁一定是呕心沥血。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一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 曾经混迹燕平市井,跟纨绔们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少年,终究是在皇朝最需要一根柱石的时候,及时成长为了参天大树! 身为大小厮混在一起,朝夕相处的兄弟,在此之前,陈安之姑且不曾看到对方的殚尽竭虑,不曾体察到对方的苦心孤诣,这世间还有谁能尽知对方的不易? 无数个未雨绸缪的日夜,该是何等的独孤枯寂。 他不曾理解对方的奋斗,对方却一直都理解他的艰难;他不曾帮助到过对方,对方却将他跟陈氏一族,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这一刻,陈安之再也抑制不住心绪的激荡,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泪水流过布满血污的脸,从下颚汇聚着滴答而下。 “这就哭了?” 扈红练在一旁啧啧出声,像是看见了稀奇,“大丈夫流血不流泪,陈公子你这是唱哪出?” 陈安之坦然笑道:“年少时,总觉得大丈夫流泪再是矫揉造作不过,如今历经世事沉浮,遍尝人间辛酸,才终于体会到,人世有太多可以热泪盈眶的东西。 “沙场之上慷慨赴死的同袍,家国危亡时的大义热忱,个人身不由己的绝望,物欲横流世界里的纯挚真情,都值得浮一场大白流一把热泪。” 扈红练轻掩红唇,嫣然一笑:“却不知陈公子此时的这把泪,是为何而流?” “为兄弟!” “哦?滋味如何?” “暖如烈阳!” 第四一零章 挽狂澜于既倒(20) 博尔术忽的眼神一凛。 西南方空荡荡的天际下,终于有大修行者的身影出现了。 他心头一喜。 但这份喜悦还来不及扩散,他便注意到赵宁从城头飞出,忽然靠近了他不小距离。 在他转头看向赵宁的时候,对方脸上挂着他不能理解的揶揄笑容,用他意想不到的戏谑口吻开了口: “博尔术,两军将士正在城头殊死搏杀,你我身为主帅,却在一旁隔岸观火,是不是有些不厚道?” 博尔术只觉得啼笑皆非,他不知道赵宁哪里来的底气,竟然在这个时候主动靠近,向他挑衅——这不是送死么? 博尔术笑出了声:“赵宁,本王佩服你的勇气,只可惜,你实在是太蠢了些,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赵宁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呵呵笑道: “赵某的项上人头在此,你若是有本事,自来取走便是。你看,你一直在等的帮手也来了,大好机会不容错过,快快动手才好。” 见赵宁如此嚣张,博尔术怒上心头,到了这份上,他哪里还会容许对方如此狂傲?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