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王府尹口口声声说她亏了,但实际上她不但实现了来时的目的,还有意外之喜。 不知道是看在吴江的份上,还是旁的什么,她都感受到了王一和释放出来的善意。 她想着,勾了勾嘴角,站在开封府衙门前,朝着夜色中看了过去。 灯火通明的汴京城到了夜里,像是生出了一层薄烟将整个城池笼罩在其中,像是一个被隔绝出来的战场一般。 顾甚微垂头看了看怀中的糖罐子,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先前应承旁人的事情都做到了,她便可以心无旁骛地按照原计划来对付顾家了。 “小娘子莫要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顺变的好。好好的带回去安葬吧……墓地有了么?需要唱夜歌的吗?我们铺子里一应俱全样样都有,白烛纸钱香火……完全不用你操一点心。” “这亲人被烧成了灰,死无全尸是有讲究的。为了能够让亲人早登极乐,我们还可以安排法师做水陆道场……一个两个三四个……钱少钱多中不溜……样样都齐全。” 顾甚微闻言如遭雷击,夭寿啊! 汴京城的光太亮,将人的眼睛都刺瞎了吗? “我抱的不是骨灰,是糖罐子”,顾甚微没好气的说道,朝着一旁絮絮叨叨说话的人看了过去,那人约莫二十来岁,生得尖嘴猴腮的,瞧着透着一个股子过于机灵的劲儿。 “我懂!有情郎的骨灰那都是甜的!小娘子当真是痴心一片叫人感动,您不必忧心,我们这里有神婆……”他说着四下里看了看,见顾甚微走了,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这尖嘴猴儿神神叨叨的压低嗓子说道,“还以帮您配阴婚!” 顾甚微实在是没忍住,一个闪身飞上了屋顶疾驰而去。 那尖嘴猴儿只觉得眼前一花,先前那个抱着骨灰管子的小娘子便瞬间消失不见了。他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四下里看了看,黑漆漆地街市上空无一人…… 他扭头朝着开封府衙门前看了过去,这才发现那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根本不可能有人这会儿从里头走出来。 他想着,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然后连滚带爬地跑了起来,“鬼啊!有鬼!有鬼……” …… 顾甚微不知自己已经成了汴京城新的闹鬼传说,她一路疾驰,飞奔回了桑子巷。 这个时辰桑子巷里已经彻底寂静了下来,顾甚微一路走过去,家家户户的都已经熄灯歇息了。 一直到门前有梨花树的家中,这才瞧见了一点光亮,她想着心头一暖,一跃而下。 在落地的一瞬间,顾甚微便感觉到了两道不善的目光,在确定是她之后,那目光又瞬间消失了。 顾甚微微微颔首,当做是同假寐的张十刀二人打了招呼,径直地朝着亮着灯的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这是王景,不对应该说是十里给顾甚景安排的屋子。 屋子的窗户留着一条缝儿,站在窗前看过去,顾甚景正坐在桌案前认真地看着书,他看得格外的认真,翻书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像是生怕自己稍微用一点力,那书角便要被他给撕碎了。 十里则是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块蓝色的布,手中飞针走线。 她的针线活很好,衣服已经缝了大半,瞧着应该是给顾甚景做的新衣衫。 顾甚景看完了书的最后一页,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朝着十里看了过去,“十里阿姐,顾大人今晚也不回来吗?我明天还能不能看这些书?” 十里将手中的衣服放进了旁边的针线篓子里,不赞同的说道,“你现在叫做顾甚景,应该管姑娘叫阿姐。书你明日可以看,后日也可以看,往后都能看,但是今日不能再看了,小小年纪别把眼睛给熬坏了,到时候就算中了状元,瞎子也做不了官。” 顾甚景乖巧的将书合上,放在了一旁。 “十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