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知道是你平素在花家时那位厨师做的。 你并没有着急享用自己喜欢的食物,而是细心检查每个食盒,连木盒底部的花纹都未放过。 半晌后,你坐在座椅上,心底有些失落。 自被囚禁起,你所用之物都会经过严格的筛查,每日都会被他强行灌下让身体无力的药物。昨日那般景象下,听闻至亲的消息,你本无法入睡,却在药物的影响下违逆心愿睡得很沉。 花家经过层层筛查送进来的食物,不可能仅仅是食物而已,这里面一定藏了东西。 可是,你仔仔细细检查了数遍,也没有发现奇怪之处。难道真的只是微霜和林珊怕你吃不惯宫中的食物,特地叫人送进来的? 不对。 她们不会做这样无用之事。 宣行之称帝后并没有动花家,季元启身处深牢,你又被困宫中。花家和季家失去倚仗,又有所忌惮,在他严密监视之下,无法有所行动。 但他一定无法安心,远在寒江的玉泽和哥哥,还有对帝位有着莫大威胁的宣照和师兄宣望钧……他的帝位坐得并不稳。你有种感觉,不用太久,景朝一定会发生大事。 在那之前,你只需忍耐下去。 深深吐出口气,你让自己心境恢复平静,在尝过了两块细点、喝了一碗藕汤之后,看着盛装糕点的瓷盘,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将糕点倾倒在食盒里,手里抓着盘子,用布巾包裹好,然后小心的在桌子一角用力一摔。瓷盘应声而裂,你摊开布巾,在碎裂的瓷片间,发现了想要的东西。 将纸条看完,用心记牢了上面的字迹后,你将那封信笺在烛火上烧灭了。 很好,这样,你不仅可以从现下的囚禁中解脱,将仇人拽下云端,还可以更进一步。在你心底因为不远的景象开始激动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那个声音,你熟稔到了几乎可以在脑中重演的地步。他是怎样抬起脚,昭示着天下第一人的金丝靴履轻踏地面,锦缎金绣,前端翘起为龙首,后端绕回盘做龙尾…… 男人施施然抬起脚,复又落下,一派闲适悠然。 将万般心绪收敛于胸,你睁开双眼,和步入室内的那人目光正好撞在一处。 “听说,花家送来了你昔日喜欢的吃食,”宣行之看着摆放在桌上的食物,目光移到你脸上,“怎么,不合胃口吗,吃得这样少?” 碎裂的瓷盘你命人收拾了下去,又拿来了新的盘子,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端倪,一切如常?。 “……没什么胃口。”看着桌上的藕汤,你微皱起眉,香气扑面而来,却让你有些作呕。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可是以前最喜欢吃的了,总缠着哥哥帮你做的。 男人目光淡淡扫过散发着香气的藕汤,还有做工精致喜人的糕点,他的视线在室内缓缓划过,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让你心底有些担忧起来,宣行之心思细腻,如若他细细查问起来,未免不发现端倪。 昨日睡得很沉,但现下又困倦起来,鼻间嗅到那一阵阵汤的香气,你突然忍不住一阵呕意,手按着胸口,几欲呕吐。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手按在桌边,胸口一阵翻搅,身子无力的倾倒下去,在坠到地面前,被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 “怎么,脸色这样不好?”宣行之拥住你,眉眼低沉,看着你倦怠的面容,向外间沉声道,“宣太医来。” 有宫女急急的应了,小跑了出去。看着他的眉眼,想到这个人对你对花家做下的事,一阵恨意涌上心头,你伸出手,推开了他的胸膛。 只是,还没推开他,胸口一直翻涌的呕意终于忍不住,你吐了出来。刚刚吃下的食物全部吐出,胃里一阵翻搅,全身无力到瘫软,有泪水不断顺着脸颊滑下。 “无事,吐出来就好了……”有人环住你的腰,轻轻拍弄你的脊背,让你吐得畅快一些。将吃下去的食物全部吐出来后,胸口平缓了些,你被那人抱在怀里,恹恹欲睡。 这时,被传召的太医到来,你的身子被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刚刚室内的杂乱被宫女们迅速收拾好。宣行之环抱着你,让你靠在他怀里。 手腕被他握着,探出帘幕,落在一处脉枕上。 被传召来的太医小心翼翼的替你诊脉,手指在你腕处脉搏上轻按。室内寂静无声,半晌后,太医移开了手指。 手腕被身后人握着收回,藏回被子下,困倦的你听到了他的问话声,低低的,含着不可违抗的威严。像是离得很近,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贵妃身体如何?” “恭喜圣上,贵妃有喜了。”心下一颤,在那几个字涌入耳际时,你分不清那一瞬划过自己心底的思绪,只是一直往下坠,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渊一样,不断坠落,直到彻底被黑暗吞没。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