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岳却微笑着答了:“那位姑娘说她善妒,若臣一生惟她一人,她就应下臣的情意。” 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温柔并不避人,如果不是两心相许,眸光不会缱绻如此。燕恒将陈岳的眼神看个正着,刚才心头那片怒气顿时被冰掉了一半,转而生出一片黯然。 易长安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如果真提出这样的要求,燕恒并不会意外。若是早知道他会遇上易长安,他—— 燕恒微微垂下了眼帘;他身为太子,当初娶的正妃侧妃都是仔细斟酌过的,即使现在扪心自问,只怕依旧是许不了易长安一个“惟一人”…… 心念及此,燕恒一时觉得索然,勉强跟陈岳说了几句客套话,见又有客来,顺势起身告辞:“孤宫中还有事,过来这一趟祝贺一回已表心意,入席倒是不必了,钰山今日大喜,不必多礼,孤先行告辞!” 陈岳连忙将燕恒送到了门外。 燕恒上了太子銮驾,撩开一丝车窗帘子,瞧着陈岳身姿挺拔地立在府门外,大红灯笼照得他周身一片毫光,不卑不亢地目送着自己;心里顿生一阵郁气,将车帘子刷地拉紧,闷声吩咐了:“回宫!” 庆吉小心地跪坐在车门处,觑着燕恒脸色晦暗不明,一丝儿大气都不敢放出。 先前燕恒跟陈岳两人在正厅时,庆吉是随侍在燕恒身边的;太子殿下兴致冲冲地过来,不过在正厅里跟陈大人说了那么几句云里雾里的话,突然就转了主意一脸郁郁地回宫,庆吉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瞧着殿下极其不快,连忙回想着刚才的话,仔细思索起来。 听两人先前的语气,陈大人想娶的人,殿下不仅知道,似乎还挺在意,可是殿下这些时日并没有见过哪家闺秀啊?怎么跟陈大人倒似有些情敌的意味呢? 若说殿下放在心里要紧的,又跟陈大人关系非常的人,也只有易长安易大人一个了,可是陈大人分明说的是“那位姑娘”,那位姑娘…… 想到当初易长安在东宫赴宴醉酒后,殿下让自己悄悄请了梁太医过来的事,庆吉心中猛然一惊。 殿下并无断袖分桃之癖,就是自那回以后,不仅再次着人去仔细查了易大人一番,之后对易大人更是格外不同一些……而且陈大人身为锦衣卫,几回撞见他与易大人在一处同游时,似乎也有些不同的意思,难道说—— 燕恒却在这时幽幽开了口:“庆吉,你说孤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孤应该在知晓她身份的那一刻,就直截了当地对她说出孤的心意,而不是——” 而不是先顾忌着易长安来世成谜,后来又碍于自己的身份,担心影响自己的大业,不得不先将儿女私情的事放在一边……如今,他却是有些悔了! 如果说先前庆吉还只是几分猜测的话,燕恒这番话一说出来,刚才的猜测就已经成了笃定。只是这话庆吉却不好怎么答,只能含混劝道: “殿下胸有沟壑,将来正是要成就大业的天之骄子,殿下做事自有筹算,即使当前不得,焉知不会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燕恒先前只是一时感触,他身为储君,遇事向来冷静,其实并不需要庆吉那一句劝,闭目暗叹了一声,再睁眼时已经收敛了心绪,暗自做了决定。 等易长安回来,他要亲自问一问她的心意,若是事不可为,他便安心下来,不再做此想。 如今忻王奸滑,玄清妖道的事竟拉了老六乐王填了坑,也不知道后面还会出什么妖蛾子,其他几个兄弟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易长安的才干随时都有可能给他帮忙,而陈岳这一边,也更是不能交恶…… 他已经做了十多年储君,可只要那个“储”字没有去掉,便是一步也踏错不得,踏错了,很有可能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若是没了自由,更甚者命都没了,他又能拿什么来谈儿女情长? 但是刚才只是陈岳的一面之辞,如果易长安愿意跟了他呢?他之前并没有向易长安表露过心意,也许因为如此,易长安从未往他这边想过,或许、或许—— 想到还有这个可能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