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绷带已彻底被染成红色,晓星尘满脸鲜血,没有眼珠,流不出泪水,只能流血。被欺骗了几年,将仇人当做好友,善意被人践踏,自以为在除魔降妖,双手却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亲手杀了自己的好友! 他只能痛苦地呜咽道:“饶了我吧。” 薛洋道:“刚才你不是要拿剑刺死我吗?怎么一会儿又讨饶了?” 他分明知道,宋岚的凶尸在为他保驾护航,晓星尘不可能再拿得动剑。 他又一次赢了。大获全胜。 忽然,晓星尘抓起委地的霜华,调转剑身,锋刃架上了颈项间。一道澄净的银光划过薛洋那双仿佛暗无天日的幽黑眼睛,晓星尘松开了手,殷红的鲜血顺着霜华剑刃滑下。 随着那一声长剑滚落的清响,薛洋的笑声和动作戛然而止。 沉默了半晌,他走到晓星尘一动不动的尸体身边,低下头,嘴角边扭曲的弧度慢慢回落,眼睛里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不知是不是看错了,薛洋的眼眶似乎微微的红了。 随即,他又恶狠狠地咬牙道:“是你逼我的!” 说完,他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死了更好!死了的才听话。” 薛洋探了探晓星尘的呼吸,捏了捏他的手腕,似乎是觉得死得不够透,不够僵,站起身来,进到一侧的宿房里,端出一盆水,就着一条干净的布巾,把他脸上的鲜血擦得干干净净,还换了一条新的绷带,细细地给晓星尘缠上。 他在地上画好了阵法,置好了必须材料,将晓星尘的尸体抱进里面摆好。做完了这些,才想起来要给自己的腹部裹伤。 他大抵是相信再过一会儿两个人就又可以再见了,心情越来越愉快,把地上滚落的蔬菜水果都捡了起来,重新在篮子里码得整整齐齐,还大发勤快地把屋子也打扫了一通,给阿箐睡的棺材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新稻草。最后,从袖子里拿出了晓星尘昨天晚上给他的那颗糖。 刚要送进嘴里,想了想,却又忍住,放了回去,坐在桌边,单手托腮,百般聊赖地等着晓星尘坐起来。 却一直没有等到。 天色越来越暗,薛洋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手指不耐烦地在桌上滴滴地敲打着。 等到暮色彻底降临,他踢了桌子一脚,骂了一声,一掀衣摆起身,在晓星尘的尸体身旁半跪下来检查自己刚才画的阵法和咒文。反复确认,似乎没错,他皱眉思索,还是全部擦掉,重画了一次。 这回,薛洋直接坐到了地上,很有耐心地盯着晓星尘,又等了好一阵。阿箐的脚已经麻过了三轮,又痛又痒,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密密啃噬,她的眼睛也哭肿了,看东西有点模模糊糊的。 又等了一个时辰后,薛洋终于发现事态失控了。 他把手放到晓星尘的额头上,闭目而探,半晌,猝然睁眼。 魏无羡知道,他探到的,恐怕只有几缕微弱的残存碎魂了。 而碎裂成这样的魂魄,根本无法用来炼制凶尸。 薛洋像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那张永远都笑意满满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一片空白。 不假思索,他后知后觉地用手去捂晓星尘脖子上的伤口。然而,血早已经流尽了,晓星尘的脸已苍白如纸,大片大片已变成暗红色的血干涸在他的颈项间。现在才去堵伤口,什么用都没有。 晓星尘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