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床边的小宫女春儿瞧见大佟佳氏刚刚盖在身上的新锦被,因为一口血又被染脏了,忙俯身将脏锦被给抱起来,有些无措又有些着急地说道。 大佟佳氏用两只手按着身下的厚褥子,慢慢靠着身后的床头坐起来。 短短几日,她就消瘦了一大圈,脸色惨白如纸、双唇无一丝血色、眼圈青黑,像是一个马上就要随风飘走的纸片人般,从头到脚都是萎靡,精气神也全无了。 小公主前脚夭折,后脚大佟佳氏就发现了上半年怜儿告密的事情。 宫里的宫女们都是出自包衣,不能随便打杀,大佟佳氏杀不了怜儿,又不愿意放她出宫,让身边的壮实嬷嬷对怜儿毒打了一顿,就要随便将怜儿给配给前院一个倒夜香、刷马桶的掉牙老太监做对食。 待在后院主殿里日日抄写佛经的小佟佳氏听到双儿说了这事儿后,忙跑到前院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怜儿给保了下来,带到自己身边伺候了。 大佟佳氏对怜儿的惩罚把身边伺候的一众宫女们全都给吓着了。 宫女们等闲都不爱往内室里伺候,没办法平日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宫女春儿就被大宫女们给派到了内室里,专门伺候坐月子的大佟佳氏,除此之外,什么活都不用干。 春儿战战兢兢地伺候了大佟佳氏几日,发现大佟佳氏没怎么搭理她,也不怎么针对她,渐渐也安心留在了大佟佳氏身旁。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外面的天气冷得滴水成冰。 大佟佳氏的月子已经坐完了,但她懒得动弹仍旧像是一只猫般,脑袋上戴着坐月子的抹额,整日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默默流眼泪,或者靠在床头上哭着大骂康熙不是人。 哭累了,骂累了,倒头蒙着被子就睡觉。 正殿里伺候的人瞧见大佟佳氏疯疯癫癫的模样后,心中都忍不住害怕,有门路的人都开始到处拉关系、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要调出承乾宫到别的地方当差。 春儿将染血的米黄色锦被抱出内室交给粗使嬷嬷们搓洗后,又抱着一床干净的橘红色锦被走到床边,将锦被抖开轻轻盖在了大佟佳氏的身上。 大佟佳氏瞧也没瞧给她换锦被的春儿一眼,而是扭头瞥了一眼左手边的窗户,瞧见窗外竟然又下起了雪。 她从枕头边拿起一块洁白的丝帕,捂着嘴猛烈咳嗽了几声,待手绢拿开后,丝帕上又落下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刚将锦被给好好盖在大佟佳氏身上,用手细致地将锦被面儿给抚平,直起身子的春儿瞧见大佟佳氏拿在手里的丝帕也染上血了,她不由身子一僵,有些担忧地看着大佟佳氏憔悴的面容,低声道: “主子,要不奴婢去太医院给您找个太医瞧瞧吧?” “不必了”,大佟佳氏像是扔垃圾般将染血的帕子给丢到地上,边咳边哑着嗓子低声道: “春儿,本宫那块凤纹白玉佩呢?” 春儿出声道: “小主,奴婢瞧您刚才睡着了,担心您翻身时会把那块玉佩给碰到地上,特意把它拿起来放在梳妆台上的锦盒里了。” “嗤!一块没有心的破石头罢了,哪里配得上用锦盒盛?凭白糟蹋了锦盒这种好东西”,大佟佳氏听到这话,嘴角不由扯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声音像是外面的落雪一般冷,嘲讽道。 春儿听到大佟佳氏这意有所指、指桑骂槐的话,眼皮子狠狠跳了跳,低下脑袋不敢吭声了。 “罢了,你去把它拿过来吧,本宫现在闲着没事把它拿在手里盘一盘,看看什么时候才能盘出包浆来。” 大佟佳氏闭着眼睛,哑声道。 “是,奴婢这就去。” 春儿抿了抿唇快步转身走到黄花梨木的梳妆台前,从一个外面包着红色绸布的紫檀木锦盒里小心翼翼地把凤纹白玉佩给捧了出来,几步走到床边,俯身恭敬地将捧在双手里的凤纹佩递给了大佟佳氏。 佟佳·玉柔伸出白皙的右手将凤纹佩接过来,扭头将凤纹佩对着窗户的天光瞅了瞅透亮的成色,又将头给转过头,低下脑袋用大拇指摩挲着玉佩表面精雕细琢的凤凰。 站在一旁的春儿抬起眼皮瞥了一眼大佟佳氏面无表情的俏脸,即使她以前只是个站在大厅门口守门的小宫女,也知道这块凤纹佩是自家小主最珍视之物了,以往她们主子可是把这凤纹白玉佩给当成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珍视的,处处锦盒不离手,生怕它磕了或者碰了,只因为这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