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的裙摆,把唇瓣又用力抿紧了一分,苍白的小脸透着紧张,但却不损她的貌美,反而正是因为她那薄弱如瓷的美让李睿念念不舍。 他喜欢余清窈这易碎的样子,从见第一面起就有一种命运注定的感觉。 余清窈年幼丧母,被父亲一直拢在羽翼之下。 在遥城时身边阿姆悉心照拂,婢女懂事听话,将她照料的万无一失。 这般顺风顺水长到十四岁,却忽然给拽出了温暖的巢穴,仓促地独自面对着金陵这座冰冷又残酷的皇城。 她虽为余姓,可非出身世家大族,而归于寒门,如今的世俗依然是‘上品无寒门’的腐败局面,是以寒门出生的小姐在金陵恐怕还不如贵人身边的红人高贵。 所以刚到余府时,余清窈从遥城带来的婢女就陆续被支走,余府大夫人可以名正言顺地掌控她的一切。 人生地不熟又举目无亲,她被动地陷入了兢惧当中,在那些多如牛毛的陈规苛律里渐渐变得压抑胆怯。 而李睿身上也留着一半出自寒门的血脉,他虽为皇长子,却不得承习帝术,委以重任,而是被扔于军中,磨砺锤炼。 即便身负赫赫战功,也抵不过皇太子一篇治国策论。 他们都被身世所累的人,理应更加理解对方。 李睿放柔了声音,注视着余清窈的脸庞,温声道:“你当知道我对世家的厌恶不轻,所以即便我许诺给余薇白、给余家什么,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她们不可能越过你。” 这句话虽然说的温柔,可是字句里都是冰冷。 是对余薇白的,也是对余家的。 李睿为了权力能抛弃一切,他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曾经的余清窈也曾认为自己是特别的,可是到头来却发现,自己并不特殊。 她也是可以被轻易舍弃的一枚棋子。 哪怕李睿的目光如此诚挚和专注,也动摇不了现在的余清窈。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余清窈轻声道,再次提醒李睿,“我已经选择嫁给秦王殿下,而殿下许诺过谁,将来又要娶谁,都与我没有干系。” 李睿被她一次次推开,却依然不肯罢休,跨前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执着要问:“清窈,你不喜欢李策,为何情愿嫁他也不嫁我?!” “无论如何,我已经嫁了。”余清窈知道自己说不了谎,李睿太了解自己,只要她说谎,一眼就会被识穿。 她的确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装出深情的模样。 只是先前他没有阻拦,如今后悔也迟了。 余清窈说罢,底气又足了些,抬起头直视李睿,“楚王再要纠缠不放,也是无用。” “嫁了又如何?我又不在意你嫁过人。”他剑眉忽而挑起,眼眸里像是跳跃的火,闪烁着异光,“清窈,你知道我这辈子想娶的人只有你。” 余清窈脸色一下从白转红,又从红转白,两手紧紧攥住身侧的衣裙,“你想做什么?” “兄承弟妻,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李睿反倒平静下来,语气冷漠却执拗,就好像这件事真的寻常,如同借一本书一样简单。 虽然大旻有祖训不杀李姓皇族,可是律法国策都是由胜利者书写,他要想解决后顾之忧,有些人就注定留不得! 余清窈暗暗抽了一口凉气,身子下意识就往后退开,想要远离他这个疯子。 但李睿没等她躲开,就牢牢擒住她一只手臂,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清窈你最好不要急着拒绝我,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婢女在余家。” 余清窈唇瓣一颤。 知蓝! 他把知蓝留下,就是为了当人质要挟自己? “殿下。” 正在两人僵持时,一人从身后走了过来。 李睿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松开了钳制余清窈的手,回过身不耐烦道:“你怎么进来了。” “殿下,有急事。” 余清窈从李睿错身的刹那看见来人脸覆着半张银面具,只从眼睛的洞口阴影里射出冰冷的目光,短暂地在她的身上停留了瞬。 她并不清楚此人的身份,只知他是李睿的人。 那道目光让余清窈不寒而栗,竟有些熟悉。 趁两人交谈之际,余清窈转身就往正院跑,这一次李睿甚至没有来得及抬头看她一眼。 可见那人带来的消息让他更为在意。 掩映在庭院一角的竹丛葳蕤苍绿,雨声掩住了她仓惶的脚步和急促的呼吸, 她看不见转角的景象,也听不见耳畔的声音,蒙头撞到一软硬适中的地方。 脑壳撞得‘嗡‘的一声。 余清窈眼前黑了下来,鼻端萦绕着松竹淡香。 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一道几乎要让她落泪的温柔声音在头顶响起。 “这是怎么了?” 第18章 痕迹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