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的雨水将山里的雾气都聚在了林家高耸的马头墙上,寰宇下,整座宅子飘飘乎恍如置身仙境,白茫茫一片里几座灰色房檐吃力地冒出尖来。 拨开云雾,林家东南侧的承风园内,张冬明正搬弄着几株盆栽,左放右搁都没能让大小姐满意。张冬明喘了几口气,扶着后腰扭头:“小微啊,你明叔我这老腰快受不住了。” 姜林月按了下轮椅往明叔跟前挪了挪,歉意一笑,手指指着右手边的一处空地:“就这里吧,不挪了。” 折腾一顿还是最开始的位置,张冬明瞧出她的随意,“确定了吗?不然去问下你四叔公,让他看看方位。” 前些天姜林月托人往家里送了几株黑松盆景,满座宅子想下去,只有这承风园与之相衬。园子原本有一棵罗汉松,被四叔公“请”到了正门的影壁墙旁。几颗黑松正好与南墙角的翠竹作伴,这园子也不算是荒芜。 姜林月耳濡目染,对四叔公那套神叨叨的学问略知皮毛,不禁感慨文化的潜移默化,轻声失笑:“如今这园子随便扔进来盆花都能活得好好的。” 张冬明不懂这些,听姜林月这么说再次弯腰把最后一盆搬到空地,五株黑松齐齐整整摆到了石阶右侧,他也拍手完成任务。 姜林月在一旁帮忙递过去手帕,园子里没蔽日的树木,难为明叔大上午做苦力,她含着笑又开口:“这种事下次让别人做就好,您不必万事躬行。” 林家几房都在宅子住着,最不缺的就是佣人,明叔已然是林家的老人了,渐渐地年岁见长,很多工作林家并不会让明叔做,只偶尔让他帮着下山做趟司机,多是太太们的下午茶,揽个清闲差事。 今早盆景被送来,正好被张冬明看见,他没日地坐着白领钱也不像话,换了件衣服便直接上手抱起了盆景,万想不到几株松个头不大,实打实的重,挪了几处地儿他的额头就是一层汗,老腰也受罪。 张冬明拿手帕擦了擦汗,摆手说道:“家里的活儿谁干都一样,就当大早起做个拉伸了。”他知晓小微的体己话,但林家上下他打点了二三十年,真要他清闲去他也放不下。 灿灿的日光愈加强烈,山上的云雾慢慢消散开来,张冬明瞧着日头渐盛,推着姜林月准备回前厅。回去路上,姜林月伸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明叔,中午找人送我下山一趟,我约了朋友。”一口气说完,她又问道:“家里有装小动物的笼子吗?” —— 文柏到达福久路的林记茶楼时,门口已经停了一辆双色车身的迈巴赫,和那晚接她的车一样,她提前到了。 约女生出来还要女生等自己,文柏感到一丝紧张,手指不由自主抬起想要推一推眼镜,结果摸了个空。早上特意换下的有框眼镜连同他的那份安全感一并带走,领口的那颗扣子被自己反复解掉又系上。 手机“叮”地一声响,一条微信消息弹出——“不系更好看。” 文柏被这句给定在原地,心脏咯噔一下,他抬头四处看去,并未发现那抹身影,手机彷佛有了心灵感应,又是一条消息——“二楼。茶快凉了。” 和消息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位着长袍马褂的男士,对方自茶楼向他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