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大家各自散去,刘桂枝烧了水给顾卫东洗,她自己则在那里收拾顾卫东背回来的那包袱,那包袱脏兮兮的,像是一块抹布。 顾卫东看到,突然说:“你把包袱拿来。” 刘桂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拎起来给他。 顾卫东让刘桂枝关紧了门窗,之后打开了包袱。 当包袱一层层打开,顾卫东翻出里面的衣裳,衣裳也破了脏了,就跟叫花子穿得一样。 但是当他翻开一件褂子的时候,里面便露出来大团结。 一张一张的大团结,有新的有旧的,散落在炕上。 刘桂枝一看这个,吓傻了:“这,这,这?” 顾卫东赶紧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出声。 刘桂枝是吓到了,她忙看看窗外,没人,这才战战兢兢地望向那些大团结;“卫东,卫东,这哪来的?” 顾卫东眼神镇定得很:“棉絮子没被抢走,我都卖出去了,这是挣的钱,光明正大的钱。” 挣了钱,本来高高兴兴地回来,谁知道一到区里,听火车站的人提起这事来,议论纷纷的,他才知道原来有人因为投机倒把被抓了。 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回家了,干脆猫在区里打听消息,等打听确切了,知道聂老三被抓了,他更害怕了。 心里明白他不能让人知道他挣到钱了,要不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别人还不酸死?他就干脆把衣服包袱都弄脏了,又窝在火车站外头睡了一宿,把自己弄得像个逃难的,之后才光明正大地回来平溪生产大队。 聂老三被抓了,顾卫东像个逃荒的一样狼狈回来,这样至少他不会太显眼,也就不会有人去举报。 顾卫东想到街道上那些社员同情的目光,他心里明白,自己这样是对的。 在这个年月,一下子有了四百多块钱的巨款,必须藏着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发财了。 他抓起那一把大团结,递给刘桂枝:“你数数,收起来,这些钱,咱先不花,藏起来留着,以后有大用场的关键时候再用。” 刘桂枝捧着那么一大堆的大团结,手都在颤:“这,这么多,没事吧?” 顾卫东笑了:“咱自己挣的,有啥事,就是别让人知道。” 刘桂枝赶紧点头,点头再点头,她沾了下口水,开始数钱,一张一张地数,数完了,一共是四十二张。 四十二张,那就是四百二十块钱啊!! 在这年头,一家在地里忙乎,临年根底下除了粮食,能分十块八块的都算好的,可是他们一口气有了四百多块钱! 看着这么多的钱,刘桂枝觉得自己的身体飘在云上,一切都仿佛假的,仿佛在做梦。 顾卫东倒是淡定得很,他洗过之后,擦干了穿好衣服,躺在炕头上,望着那被岁月熏黑了的房梁:“先把你娘卖金戒子的钱还了,虽说是老人要给咱的,但是老人还在,咱也不好真要了,再说还有你哥哥嫂子那边呢。等以后,老人真得归了西,到时候给咱啥东西不给咱啥东西的,另外说。” 刘桂枝:“嗯嗯嗯,回头就把我娘那边的钱还了,免得我嫂子那里知道了不痛快。” 顾卫东想了想,又说:“接下来就入冬了,入冬了地里没啥活,我就每天过去做土坯子,扎苇杆,准备开春就动工盖房子了。等咱盖了房子出去,就能自己过安生日子了。现在咱有钱了,有这三百多块钱,咱自己再去地里上工,每年分分粮食,足够咱把孩子养大,供他们读书过好日子。以后你去赶集什么的,手里也不用太紧,想吃什么,孩子想吃什么,你就买,偷偷地买了带回来给孩子吃,别太招惹让人发现了就行。” 总之以后他家也是光景好的了,闷声发了财,孩子们不能受委屈,特别是福宝那里,之前没少被人说,以后得好好地疼着。他甚至还想着,得让孩子们多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