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大部分的联系人都?是免打扰。 崔让掂一掂手机,看向黎里,试探:“我?们?也加一个吧。” “行。”黎里把手机递给?他。崔让赶紧扫码。很快,“lili”出现在他通讯框。头像是她的侧脸,逆着光,很迷人。只是,他俩一个“yanyu”,一个“lili”。是巧合吗。崔让收起手机,走向教室后方。 那之后,三人固定在这间教室。上午小三门,下午晚上分三个角落,架子鼓、琵琶、小提琴各练各的。 有?时,打击乐、弹拨乐、弦乐,三种乐器在全然不同的赛道,喧闹但互不干扰。有?时,三缕旋律莫名滑入和谐的轨道,产生交响之感,引得奏乐之人短暂交换眼神,又心无旁骛继续演奏。 窗外,春雨又下了几场。 二月底,黎里启程去帝洲复试,随后赶往岚市跟河城。 而?燕羽和崔让并没有?一同去帝洲。两人都?有?父母陪同,在帝音校园里也没碰面。 进入三月,艺校高三的专业课全部停止,排满文化课。学生们?在上旬陆续完成?复试和三面后,投入到最?后的高考冲刺。 也就是这时,黎里发现很多同学不见了。之前上校考特?训班时不觉得,如今回到文化课堂,教室空了一半。 消失的同学要么艺术统考没过,未来已注定无望;要么专业不行,文化课更差,不如早早离校谋生路。 六年的艺术生生涯或许不尽完美,可相比离开校园后不可知的迷茫前路,又如何呢? 课间,黎里趴在走廊栏杆上,漫不经心吃着谢菡给?的一包百奇饼,忽见燕羽坐在楼下的白海棠树下,在玩手机。回头看,他座位空了,不知什么时候下去的。 教学楼前两株高大的白海棠,正值花开,白色花瓣密密层层,香雪般堆在青嫩的枝桠上。 黎里下楼时,恰有?清风,零星几片花瓣落下,坠落在燕羽头上肩上。他浑然不觉,拨弄着消消乐。 听到她近来的脚步,他抬了头,手指滑动,退出程序。 他没讲话,眼眸清润望住她。 “吃饼干吗?”黎里坐到他旁边,与他相隔半人的距离。 燕羽摇头:“你怎么下来了?” “教室里很闷。”黎里咬着饼干,望一眼枝头的花,“自从换了文化课表,班上就很沉闷。” 课上打瞌睡的同学数量猛增,课下更是睡倒一片。空气里都?弥漫着犯困的气息。 “刚那节英语课,我?头是晕的。老师跟讲天书一样。” “多背单词会?好点?。”燕羽说。 “是吗?我?除了语文还行,其余一塌糊涂。自从进了江艺,碰上老毕,我?就厌学。音乐是自己喜欢,还能学点?儿。文化课从没学过。”她自嘲一笑,“都?归结到老师身上,像在找借口。” 燕羽却摇头:“他毁掉的学生,应该不少。” 黎里哼出一声凉笑:“那又怎么样,教坏一两个学生,又不像杀掉一两个人那么明显。” 燕羽沉默。 黎里又说:“你文化课怎么样?” “算够用?。” “奚音附文化课多吗?” “和这边一样,上午三到四节,集训期没有?。” 黎里慢慢吃着饼干,望向教学楼,长叹一口气。 “怎么了?” “班上同学走了一半。”她有?丝怅然,“你跟我?们?一起上学时间短,可能没什么感觉。但我?和他们?是初一就认识,六年了。临了,很多人不告而?别,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燕羽垂眸,一片白花瓣落到他手上,他指尖触了下,很薄,很软。 “奚音附有?你会?想?起的人吗?” “偶尔,会?想?起一些?……”他吸一口微风,斟酌用?词,“点?头之交吧。比如前后座、同桌;总在琴房、食堂碰到的人。像你说的,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见了。但当时并不知道会?这样。” “不会?有?点?惆怅?” 燕羽没正面回答,却说:“人和人的关系,从相遇的一刻起,就是走向道别的。” 春光透过海棠花枝洒在他脸上,星星点?点?。少年眉目明净,话却冷情。 “那我?们?呢?” 他微愣,表情些?微被搅乱,抬头看青枝上的花儿:“不知道。” “你希望?”她目光灼灼。 “……希望什么?” “希望我?们?什么时候道别?” “……”燕羽张了张口,别开眼神,又复而?看她,最?后却也没说出话来。 黎里淡笑,踏了踏前脚掌:“希望没有?道别。如果一定有?,希望我?们?的道别迟一点?,越迟越好。” 很多很多很多年后,她心里想?。 那一刻,燕羽竟莫名像是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