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再次控制住身体时,路易斯已经绝尘而去,一头扎进了暗房中。 “你拍到龙了吗?”主编将暗房的门敲得哐哐直响。 暗房里传出摄影师的吼声:“印十万份!” 巨大的动静让每个编辑室中都探出好几个脑袋。 “要我们把他拖出来吗?”一名编辑问。 主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你这没眼色的东西!你还听不明白路易斯的意思吗?给我去叫印务来!联系印刷厂!号外首印十五万份!随时准备加印!” 整个编辑部仿若一台精密的机器,在主编的命令下飞一般地运转了起来,齿轮之间几乎要擦出火星。 文字编辑将记者笔记本上的内容翻译了出来,并整理成普通人也能看懂的文字。美术编辑则以最快速度设计好了版面,并留出空白位置,等着排上图片。 号外的头版,除了《首都每日通讯》的刊名之外,就只有三个无比巨大、无比惹眼的字—— 龙!龙!龙! 每个人都忙着脚不沾地,连午饭都顾不上吃。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整个编辑部热闹得仿佛交易日的证券公司大厅。 同时,每个人都紧张不安地等待着。他们不知道路易斯会拿出怎样的照片,也不知道号外能不能激起人们的购买兴趣。 十五万份,哪怕是在人口超过两百万的罗伊尔市,也不是一个能轻易消化的小数目。这是一场赌博,赌输了,报社将会损失一大笔钱,多印的报纸只能拿去填海。可万一赌赢了…… 这是《首都每日通讯》编辑部历史上最漫长的一个中午。每个人都如坐针毡地等待着。主编几乎把自己的指甲都给咬秃。 下午两点,暗房的门徐徐打开。门缝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捏着一叠刚洗出来的照片。 下午三点,向来在这个时间休息的印刷厂忽然之间忙碌了起来。 下午五点,太阳西斜,罗伊尔市街头的所有卖报童都开始玩儿了命地吆喝起“号外!号外!龙龙龙!”。 下午六点,二十万份号外销售一空,印刷厂不得不连夜加班加点地加印,印刷机都报废了两台。 到了七点——大部分罗伊尔市市民坐上餐桌、和家人交换一天的见闻的时间——许多家庭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当天的号外。 没能抢到报纸的人家只能向邻居借阅。若是连邻居也没有报纸,那就只能依靠人力奔走相告。 街头甚至出现了一幕奇景:衣着体面的绅士沿街翻找垃圾桶,希望侥幸找到一张被人丢弃的报纸。 以捡拾废品为生的流浪汉忽然之间成了炙手可热的角色,因为他们能变戏法般的变出几张皱皱巴巴、破破烂烂的报纸,然后以百倍于原价的价格脱手。 到了晚上八点,只有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隐士才不知道“巨龙来到罗伊尔市,为地城娱乐运送魔力石板,并与洛林·地城先生亲切会面”的消息。 晚上十点。 路易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废寝忘食地洗了那么久照片,现在他饿得眼冒金星,连站都站不稳了。他迫切需要好好吃一顿。 《首都每日通讯》是早报,这个时间点,只有负责值班的记者和编辑才会留在编辑部。然而当路易斯走出暗房,迎接他的是一派灯火通明。报社的所有员工齐聚在暗房门口,在他踏出门的一刹那齐声高喊:“万岁!” 主编拿着一瓶香槟,笑意盈然地迎上来。有人将酒杯塞进了路易斯手里,有人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还有人冲上来想和他握手。路易斯活了将近三十年,还是头一回受到如此隆重的待遇。 “来,大功臣,咱们干一杯!各位,敬面对巨龙都面不改色的勇敢的路易斯!” “敬路易斯!”众人齐声喊道。 路易斯有些茫然地喝下香槟。他那因惊讶而麻木的舌头甚至尝不出味道来。 “我只是……只是运气好,真的。”他期期艾艾道,“而且那两条龙挺和善的,基本只会对彼此大吼大叫……” “噢,瞧一瞧,多么谦逊!我们需要的正是这样胜而不骄的精神!”主编的脸都快笑成一朵绽放的菊花了,“你还没吃饭吧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