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端来了紫苏熟水,嘉月一模杯缘,懒洋洋道,“那么烫,怎么入口?还是冰湃一会吧……” 忍冬苦口婆心劝慰道,“娘娘,这熟水已经放了好一会儿了,如今喝正是适口,哪里就烫了?太医说您如今不能贪凉,刺激了子宫,可能会引起早产,您还是先忍耐会吧……” 忽而听到门外又传来动静,仲夏打帘进来道,“娘娘,李总管又送了一筐枇杷和樱桃来,还搬来了两盆合欢花,说是可以安神助眠的……” 燕莫止虽然去了边疆已有半年,却留下一个李浑。 李浑人如其名,是一个尽钻小聪明的滑头,每隔几日便要给顺宁宫送些东西来,当然,一问起来,奉的还是皇上的命。 嘉月从前对他嗤之以鼻,就是他送来的东西,也都大方地赏给了下人,可他这人实在是没脸皮,依旧照送不迭,演变到了今日,她对于他的出现,已经丝毫不感意外了。 正是热得难受,新鲜的瓜果来得正是时候,是以她道:“不喝熟水了,洗一盘樱桃来!” 春桃笑了笑,“难得难得,娘娘总算肯赏脸了……” 嘉月斜眼一乜道,“不过是个奴才,哪值当本宫赏他脸?尽是弄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我顺宁宫哪里就缺他这些了……” 这一道指桑骂槐,话音一落,大家都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 娘娘向来雅量,当然不可能为难一个奴才,她之所以如此,还不是对“某人”恨意未消,连带着他的人看了也不舒坦。 春桃丢下扇子,把忍冬叫到跟前来,“你先来替娘娘打扇,我去会会他!” 于是踅出内殿,果真见到一个身着青灰色袍子的内侍,顶着烈日站在那里,便扭着身子走了过去,到了他跟前,猛地抽出一条帕子在他面前扬了扬。 李浑在艳阳下站了会,真真是一个汗如雨下,忽而眼前一道桃红的影子带着幽香扑鼻而来,抬眼一瞧,竟是春桃。 他耳边登时一红,轻轻唤了声,“春桃姐姐……” 春桃怒目圆睁,“什么春桃姐姐,奴婢老吗?” 他赶紧摇了摇手,改口道,“不老不老,春桃妹妹芳华绝代,是我笨嘴笨舌说错了话……” 春桃这才把帕子递给他道,“天气暑热,李总管还是擦擦汗吧。” “多谢……”李浑颤着手接过了帕子,那云絮一般的质地令他心头飘然了起来。 春桃眄了他一眼道,“李总管不必客气,娘娘恰好嘴馋了,点名要吃樱桃,那就留下樱桃,其它的你便抬回去吧。” “哟,春桃妹妹怎的这么说,皇上说过了,他不在的时候,要把娘娘放在第一位,否则他一回来便要踢了咱家的脑袋,你行行好便收下吧!” 春桃又是阴阳怪气地数落了一番,这才假装勉为其难地收了下来。 回到内殿,便坐在小杌子上,将方才的情形描述了一遍。 忍冬不禁扑哧一笑,“这李总管一见到你,便耗子见到猫似的,还是你威风!” 嘉月亦是跟着笑起来,这几人在她身边侍奉久了,年纪又略比她还长了些,她平日里就由着她们插科打诨,听着吵吵闹闹的声音,她的心情也会疏朗些。 俄而仲夏端着一盘洗净的樱桃走了进来,白玉的盘子上头的樱桃堆叠如山,个头饱满,红得发紫,又泛着水润的光泽。 嘉月捻起一颗送入嘴里,轻轻一咬,甜津津的汁水便在舌尖迸发了开来。 她又一连吃了几颗,嘴里解了馋,便随手把剩下地赏给她们吃了。 看完了书,她无所事事地躺了回去,闭眼假寐起来,却不想,一直好端端的肚子,竟然开始绞痛了起来。 像一双大手使劲地□□着,疼得她整个人弓着身子直不起腰来。 一旁的忍冬立马回过神来,碎步跑了过来扶住了她,焦急问:“娘娘,你肚子不舒服吗?” 嘉月嗯了一声,脸上却不见一丝血色。 春桃忙拨开她亵裤一看,见上头果真出了血丝,看来,是腹中的胎儿已经迫不及待要出来了,仲夏见状忙拔腿去找稳婆。 未几,仲夏便气喘吁吁拉着同样气息不定的稳婆入了内殿。 “奴婢张氏参见娘娘。”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