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怠慢了外甥,没想到他竟走了岔路,老臣教导不力,还请圣淑问罪。” 嘉月余光一瞟,示意太监去扶他,嘴里慢悠悠道,“郦首辅快请起,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过,再说了,肖侍郎也敢作敢当,辞官认罪,你何必自责?” 太监很快搀扶着他站起来。 郦首辅道,“多谢圣淑开恩,老臣实在惶恐。” 嘉月还没说话,端坐于皇帝右下首的摄政王魏邵却开口道,“圣淑,臣以为,肖侍郎虽私德有亏,可值上到底兢兢业业,众臣都看在眼里,还请圣淑驳了他的请求,罚三月俸禄,小惩大诫也就是了。” 魏邵名义上是当今天子的皇叔,却与皇帝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因为他先帝在世时,认下的义弟。 此人是武将出身,在战场上立下赫赫之功,后来替先帝肃清朝堂,又立下汗马功劳,于是先帝认他为义弟,册封为王,并赐国姓“燕”,作为他的封号,地位可见一斑。 他身量很高,又兼肩宽窄腰,坐在那里,气势摄人,仿佛傲立在雪山之巅的松。 可怖的是他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陈年旧疤,像是将他的脸生生劈成两半。很多人见了他便自动垂下眼帘,气势自然就短了一截。 除去这道疤,他的面容倒是出人意料的英挺,深邃的凤眼黑沉沉的,似乎会吞噬人心。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那道刀疤,早就断绝了他的姻缘,要不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怎么二十八岁了还没成家呢? 众臣心里不由得暗讽道:权倾朝野又如何,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嘉月鼻息轻哼一声,道:“摄政王有些偏袒过甚了吧,罚三月俸禄,岂不等同告诫朝臣,私德败坏也无伤大雅,罚俸三月,比起赌桌上的筹码,不过是九牛一毛。” 魏邵对于她的讥讽并不意外,可是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续过她的话道,“圣淑深谋远虑,是臣疏忽大意了。” 众臣皆绷着脸忍住隐隐上扬的嘴角。 朝臣中有大半的人是首辅的拥趸,对于这位乡野出身的摄政王并不看好,好在他与垂帘听政的皇太后一向不合,且他倚仗的先皇又已驾崩,如今的他虽是先皇钦点的摄政王,可一个失去了靠山的王,威严就削弱了不少。 郦延良趁机又道,“圣淑,王爷,你们不必顾虑太多,肖侍郎既然犯了错,若不严惩,恐引起朝臣不服,还是严惩不贷,以儆效尤为佳。” 肖博山心领神会,腰伏得更低了些,手中的乌纱帽却捧得更高了,“臣辞官意愿已决,今世永不入仕,请各位不必相劝,请大家以某为戒,切勿自毁前程。” “肖侍郎勇于担当,倒是条汉子,依朕1看,永不入仕过重,罚奉三月又轻了些。” 她指尖摩挲着宝座上的纹路,沉吟道,“这样,先停职半年,回家自省,半年后写份悔过书上呈,监察院也会再次考察你的品行,只要你能通过,立刻入值。” 肖博山闻言便叩首道,“多谢圣淑宽恕,微臣必定认真悔过,绝不再犯!” 当然,对于习惯一碗水端平的人,蔺嘉月又肯定了勇于弹?劾的余左通政。 朝会很快便散了,下了朝会还有冗长的经筵2,白天的辰光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落日熔金之际,天边蔓延着瑰丽橘色,忽一会,紫色的云团便笼罩了上来,最后一丝天光也终于散尽。 “宫门下钥——” 内监的长腔回荡在夹道里,接着,古老的朱红大门便缓缓地阖了上去,啪嗒一声,利落地挂上了闩,拔出的钥匙放在手里轻颠,继而慢悠悠地踱远了。 顺宁宫里,灯火辉煌,恍如白昼。 蔺嘉月便坐在案边批复内阁递上来的折子。 褪去厚重老成的朝服,此时的太后,看上去就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