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去,一去渺茫一千年。 有情天人当同老,何催衰兰堕白练! …… 台下齐齐呼喊着那句“何催衰兰堕白练”,不知是谁忽而失声痛哭,也不知是谁挥舞起了太子尚在时私下爱着的白衣,像是要为他?招魂一般。 在各色嘈杂声音中,玉秋实向下瞥了一眼?,唇角隐有?笑?意。 落薇顺着?他?的目光,忽地开口:“你以为这就算赢了吗?” 她的声音太轻,一度让玉秋实以为这句话只是自己的幻听。 落薇望着面前乌压压的人群,抑制不住地?大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有?风扬起她微乱的鬓发?,而她拂袖而去,只留了一句飘忽言语。 “走着?瞧罢。” 玉秋实望着?她的背影,忽地?发觉自己或许犯了一个错误。 借落薇的天子剑送宋澜登基之后,他?便没有?再正眼?看过这尚不满二十岁的小姑娘,后来宋澜相求,称直接立玉氏女儿恐对他声名不利,落薇于?他?有?恩,他?也有?些执念在。 于?是玉秋实退了一步,没有插手宋澜立她成为皇后的一番运作。 今日夕阳之下他?才?惊觉,宋澜立她为后,是真的为了培养一枚与他对峙的棋子。 纵然?连宋澜自己都不知道,这棋子是黑是白、到底与不与他同心。 但为了压住玉氏权势,这枚棋他?非用不可。 时至今日,落薇都能回想起自己从《哀金天》的词句中穿行而过的感受。 人生十八年,她从未体会过这样阴森可怖的时刻。 相伴长成的恋人弃世而去、尽心保护的幼弟心思不明?,她被淹没在舆论声中,孑孓独行,从前守护她的人们皆已不在,竟寻不到一个人可以依赖。 张平竟在数日之前见了她一面,突兀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他?问,娘娘以为,一人之力,能否与朝野和天下的舆论对?抗? 落薇不假思索,回答试过再说。 于?是张平竟露出一个苦涩和欣慰的笑?容,说他?拿这个问题问过旁人,旁人给了他?同?样的答复,他?劝那人过刚易折,今日也将此话送给她。 她年轻冲动,听不下这样的劝阻,如今想来,若非那一日北疆忽地传来的战报,或许她真的会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落薇紧紧地?闭上眼?睛,幻境凭空出现,她抬头,看见了许州居化寺的金殿穹顶。 随后她嗅见了檀香之气。 有人在她耳边说:“娘娘,你走神了。” 她睁开眼?睛,在黑暗静默的殿中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叶亭宴的面容。 他?有?一双和宋泠一样漆黑的眼?睛,专注望着?她时,总会让她轻易忘记周身的一切伪装。 于?是落薇伸手抱着?他?,放任自己将头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似乎越来越迷恋这虚实之间的一刻了,她想。 叶亭宴有?些诧异,却没有?推拒,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抚摸到了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一个安慰的手势:“你怎么这样爱出神?” 过了许久,落薇闷闷地回答:“谁让你总是夜里来,我困倦得很。” 叶亭宴揽着她坐起身来,把她搁在自己的腿上,轻轻地?晃了晃。 落薇逐渐平复了心绪,想起先前言语,僵了一僵后,她用一种轻快的口吻问:“你方才说的旧怨,指的是什?么?” 论起来,她当年与玉秋实的对?峙,还?是更多地发生在宫闱之内,那些御史台下背诗的人、甚至算上宋枝雨,都未必知道她为保这群人付出过这样多的心血。 知晓的人当年都已死在了刑架之上。 后来落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