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义淳心里记挂着余慧心——今天是她生辰,他回来了还没去看她呢——根本没接收到裴老爷的讯息。 次日,韩少章回京去了。他如今不需要伴驾,自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他一走,裴五也带着孩子跟他回去了。 八月初,永兴帝回京。 裴老爷领着裴义淳和余慧心一进家门,就见裴五伏在安阳腿上哭。裴骊珠握着支箭,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原来今天吃过午饭,安阳和裴骊珠说起中秋宫宴——裴骊珠已经好几个月没出裴府大门,等中秋宫宴的时候露个脸,就可以回归正常的社交生活了。 裴骊珠听了,想练练投壶,也好检查一下自己的胳膊好完全没有。刚投了两支,裴五哭着进来了,哭了一刻钟,裴老爷回来了。 裴老爷见裴五哭得人都要倒了,沉着脸问:“是不是韩少章又做了什么?” 安阳看向裴骊珠:“你回房去。” “哦……”裴骊珠看了眼余慧心,示意她也离开。 余慧心赶紧走了,正好还有行李要收拾。 离开上房,裴骊珠拉着她。她关心地问:“你手痊愈了吧?” 裴骊珠点头,小声说:“五姐说,五姐夫一个月没回家了……” “……” “说是住在了画舫上?是那种画舫么?” 余慧心:“……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知道!” “难道六嫂就可以知道了?”裴骊珠往路旁的花草上踢了一下,“这姓韩的真恶心!过不下去就和离呗……” “别瞎说。”余慧心一叹,“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妻间的事,旁人不好说的。” 裴骊珠抿了抿唇,不说话了,心想:幸好几对兄嫂和睦,不然家里吵吵嚷嚷的,想想就头疼。 …… 裴老爷听了裴五的话,扭头对裴义淳道:“你现在去,将那韩少章捉回来!” “……哦。”裴义淳有些烦躁。这都叫什么事儿啊?他天天就顾着给五姐抓男人了。 他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这样出了门。半路碰到归德将军,两人一起去了画舫。 在画舫上找到韩少章,他正趴在一间房间的桌上,人有些醉了。 前方的榻上半躺着一个女子,女子也喝了酒,想下榻来伺候他,他不许人动,女子就只好待在榻上。因醉了酒,并不规矩,人摇摇晃晃,身上的衣服也扯乱了,看着十分不像样子。 归德将军一看,想动手打人。裴义淳一把抓住他,定定地看着韩少章。 韩少章在作画,房间里到处都是画纸。他赤着脚,衣衫不整、胡子拉碴,模样近乎癫狂。 归德将军被裴义淳一拉,才发现他不对劲,顺手捡起身旁的画纸,见上面画的是女子,仿佛烫手一样扔开:“他这像什么样子?!” 裴义淳不说话。 韩少章最擅长画仕女图,和裴五成亲后,刚开始还能画几幅——画裴五就行。后来裴五不够他画了,他想画别人,裴五就不乐意了,两人越闹越僵。 这一个月,他住在画舫里,倒是尽情地画着。纸笔颜料不够了,就让人回家去取;家中没了,就让人去买。他要画画舫的女子,就不要她们接客了,花钱养着她们,大把金银花了出去,快将房契当了。 裴五本不想管他,这才急了,直接回家找安阳。 裴义淳走到韩少章身边,韩少章叼着一支笔,手上拿着三五支,正画得沉迷。感觉身边有人,他抬起头,愣了下将嘴里的笔拿出来,笑道:“清虚呀……你来抓我?别急,我画完这幅就走。” “嗯。”裴义淳在旁边坐下来。 榻上那女子酒醒了几分,白着脸想要下床。 韩少章道:“没事,你躺着。” “妾……妾身不敢。”女子浑身发抖。裴义淳她倒不怕,看着挺白嫩的公子爷,但旁边那个,简直像煞神。 “躺着。”韩少章说了一句,继续画。 裴义淳看着他的笔触。 韩少章婚前,笔触极具灵气,婚后渐渐地丧失了那种灵气。现在,灵气回来了,更加恣意,带着无尽的潇洒和癫狂,仿佛在发泄着什么。 韩少章知道他在看,画着画着,忍不住停下来:“清虚,我知道,你不画仕女图,是因为我。” “……” “我及不上你。你要是也画仕女图,我便没得画了。” “我画的。”裴义淳说。 韩少章呆呆地看着他,似乎不信。 “真的。”裴义淳说,“我从前喜欢花鸟山水,没有特别想画的人,才懒得画罢了。后来……我画了我家娘子。” “哦。”好像谁没画过娘子似的…… “最近还画了一幅。有二姐、五姐……还有七妹、阿娘。刚画完底稿,还没设色,给你看?” “好!”韩少章很想看他的仕女图,马上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归德将军:“…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