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看。 那不是贺小姑娘?沈见鹤见她来找他, 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这家客栈里大部分是打着赤膊的粗男人, 他们在长安干的是苦力活,平常不太注意这点,再加上客栈里没女子, 更不会注意了。 贺岁安出现在此处显得很是突兀, 众人不约而同朝她看去。 沈见鹤忙不迭地收好自己扔在赌桌上的银钱,他作为前辈,可不能教坏人家小姑娘,拉住穿着红色齐胸襦裙的贺岁安走出客栈。 到客栈外头, 赌银钱的声音便小了很多,没等沈见鹤问贺岁安的来意, 她自己红着脸说了。 沈见鹤万万没想到贺岁安来此是为了借点银钱。 他知道他们将拍卖水玉玦的千两黄金全归还给落颜公主了,但贺岁安为何不直接问祁不砚借, 却拐个弯跑来这里找他借? 难道祁不砚没钱?也不太可能,他没钱了可以用身上的银饰, 随便拿一样去当就有钱了。 沈见鹤不是不肯借钱给贺岁安,借是可以借的。 就是他疑惑她借钱干什么。 贺岁安也不瞒着沈见鹤,说她要去买很多很多的孔明灯,还要买笔墨,在孔明灯上写字。 来找沈见鹤之前,她通过问人找到长安城内可以买孔明灯的地方,货比三家,选定了一家孔明灯质量最好,也不是很贵的铺子。 可贺岁安没那么多银钱。 她又不是买一两盏,而是要买数百盏,数目多,所需银钱自然多,贺岁安囊中羞涩,只能找人借了,住在隔壁的沈见鹤是首选。 沈见鹤给了贺岁安一袋沉甸甸的银钱,不解地问:“你为何要买这么多孔明灯?” 贺岁安牢牢抱住钱袋子。 菜篮子里的红蛇探出扁脑袋,它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要贺岁安没事就行,看了眼又躺回篮子里,蜷缩颜色鲜艳的身子。 “买来晚上放。” 她说。 沈见鹤担心贺岁安一个人会出事,陪她去买孔明灯,买完孔明灯,他们就在卖孔明灯的铺子待了几个时辰,贺岁安要写字。 卖孔明灯的老板大赚了一笔,高兴得很,他们待多久都可以,于是她买笔墨到这里专心写字。 铺子里满是纸墨的香气。 沈见鹤想帮忙,贺岁安却想自己亲手写完所有的孔明灯,他帮不上忙,便守在一旁看她写。 不得不说,这字不太好看,贺岁安似乎不太习惯写这种字体,落笔生涩,她特地将字写得很大,放到半空中也令人看见的那种。 看到生辰快乐这四个字,沈见鹤就猜到了她这样做的原因。 贺岁安身边只有一个祁不砚,祁不砚身边也只有一个贺岁安,贺岁安还能为了谁,悄悄又费尽心思地做这些事呢,不难猜。 沈见鹤笑着摇摇头。 搞定孔明灯上的字,贺岁安又拜托沈见鹤找人放孔明灯,要同时放数百盏的孔明灯,单凭一两个人是做不到的,唯有请人帮忙。 沈见鹤受贺岁安之托,在今晚找到一批人来放孔明灯。 此时此刻。 数百盏蕴含着祈愿之意的孔明灯徐徐飘在苍穹中,穿过夜色,点亮漆黑,刹那间,星汉灿烂,繁星缀满天际也不过如此。 长安城内的百姓抬头均能看见这满天的孔明灯。 客栈,掌柜、小二趴到窗前,欣赏被孔明灯点缀的夜空。掌柜眯眼看上面的字,暗道写字之人真有勇气,写成这样都敢放出来; 公主府,落颜公主立于庭院中,仰望着自由飘荡的孔明灯; 一座简朴的府邸,谢温峤坐在窗边回想今夜听到的事,手握卷宗,眉头紧拧,余光扫见划破黑夜、象征着光明的孔明灯; 已在谢府住下的蒋雪晚拉着蒋松微,不谙世事般,开心道:“三叔,你看,天上好多灯。” 偏僻街巷的宅院,苏央负手而立,莫名想家了。 年幼时,苏央曾与父亲放过孔明灯,可一日未查清真相,她便一日不能归风铃镇,归家。 苏央稍有失落。 随即,她打起精神回房。 拍卖行高楼,崔姨无声念过孔明灯上的字,生辰快乐。四月十九,今天好像是祁不砚的生辰,长安城内也有人在今天过生辰么。 有人轻步走来,贴心给崔姨披上了一件外衫,温声细语:“晚上的风有点大,小心着凉。” 崔姨回眸。 刘衍淡淡一笑。 给她披上外衫后,他转身要离开。崔姨从后面抱住了刘衍的腰,他佩戴在腰间的玉玦被她扯得晃了下,她喊道:“刘衍。”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