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更好了,小姑娘,我有个侄子跟你年纪差不多,今年考中了举人,还算有出息的。” 接下来噼里啪啦说一大串。 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还说到他侄子以后娶媳妇不会纳妾,追求像当今圣上那样只有一位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之类云云的。 贺岁安瞬间尴尬到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对老妇人道谢她回答自己的问题后,拉着祁不砚就跑了。 身后的老妇人还不放弃嚷嚷了好几声,见人不回头才作罢。 等跑远了,她停下喘气。 对方实在太热情了。 祁不砚倒是面不红气不喘的,体力比贺岁安好太多。 贺岁安一边羡慕着,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喘顺气。祁不砚抬手擦掉她滑落到下巴的一滴汗:“贺岁安,你也会嫁人么?” 老妇人刚刚提到过女子总得找个好郎君嫁了去。 不过贺岁安不是那么想,也不赞同老妇人说的话,她有些思想好像与这里的人格格不入,并不认为女子必须得找个好郎君嫁了。 贺岁安也不知道从前的自己到底受过什么教导,想法偶尔总是会游离于这个世道的人。 贺岁安摇头:“这种事说不准,我还不知道。” 祁不砚指腹被她的汗浸湿。 他也不深究这些。 他们继续往山上走,贺岁安的思绪陷入老妇人说的玄妙观。 正是因为她走路不看路,脑袋撞到前路的树了,“砰”地一声,将贺岁安撞得眼冒金星。 好疼。 贺岁安下意识地捂住头,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 夜色凉如水,湖边站着一名身穿靛青色长裙的女子,身形很纤瘦,她额间缀着精美、雅致的银饰,腕间戴着七个蝴蝶铃铛链子。 色彩斑斓的服饰在深夜里显得更神秘,女子白得近乎透明,五官深邃,美得像一幅水墨画。 “阿舒。” 忽然有人喊她。 祁舒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衣衫的银饰轻轻响。 青年拿着一件外衣过来,温柔地替她披上,似有些生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又似宠溺道:“晚上出来,怎么不穿多点。” 祁舒一言不发。 “自从你生下他之后,身体就不太好了,是我的错,不该让你生下他的。”青年握她手。 无论青年说什么,祁舒仍然无动于衷,反应淡淡的,像在放空自己,不想思考任何事,不想在意周围,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青年抱着祁舒站在湖边,述说今天做了些什么。 祁舒毫无波澜。 直到她看到蹲在对面湖边玩虫子的小孩,那是他们的孩子,祁不砚。祁舒的眼睫微不可察动了下,垂在靛青色衣摆里的手握紧。 祁舒是苗疆天水寨最出色的炼蛊人,炼出来的蛊最高能卖到千金,以前谁见了她不是怕的。 可如今,她一身蛊术被废。 就如同被废武功的练武人一样,形同一个废人。 从此不能再炼蛊、驭蛊、下蛊、解蛊、杀蛊,这对每一个炼蛊人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像喜欢作画的人,突然瞎了;像喜欢说书的人,突然哑巴了;像喜欢弹琴的人,突然手断了;令人难以接受,难以释怀。 祁舒亦是如此。 而这桩桩件件,皆拜她身侧的青年所赐,祁舒岂能不怨,岂能不恨。可她就算怨又如何,恨又如何,还不是落得如此境地。 要怪就只能怪她昔日识人不慎,祁舒自嘲地想。 青年碰了碰她发凉的脸颊。 他问:“你冷?” 祁舒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提会开口回答了。 青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招来还在湖对面玩虫的祁不砚:“你过来,带你阿娘回屋里坐。” 祁不砚的头发散着,发梢满是精巧的银饰,跟祁舒的打扮大同小异,一身靛青色衣衫。他虽尚年幼,未彻底长开,但唇红齿白,跟粉雕玉琢似的。 他走过来牵住祁舒,嗓音有点专属小孩子的软:“阿娘。” 她没甩开他,却也没理他。 湖边有一间不大不小的木屋,四面都有门窗,正敞开着,侧面木板都有镂空图案,屋檐下吊挂着数不清的风铃,风一吹就清脆响。 晚风轻拂,风铃声起。 他们走了进去。 祁不砚牵着祁舒坐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熟练。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