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华虽然不解贺岁安今天为什么又问一遍这个问题,好像来书斋就是特意问此事的,但她还是耐心回到桌边,用笔墨写出答案。 我对他确实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罢了,到底怎么了? 字一如既往的秀美。 疑问仿佛能透过纸张跃上来。 贺岁安并不觉得荷华在欺骗她,眼神是很难骗人的,荷华看向她的目光仍温婉慈祥,温婉慈祥中带有对这件事的淡淡疑惑。 难道此荷华非彼荷华? 也说不通,若此荷华非彼荷华,对方又是如何知晓那么多关于燕王燕无衡的事,还信誓旦旦说都是真的,绝无半点杜撰。 贺岁安忽看了一眼书斋外面,又转回头:“你前几天说,等我看完这些书,还想了解他,你会告诉我,你为何会这么了解他。” 荷华微微一笑。 她将这一生所遇到的事删繁化简地都写与贺岁安看了。 纵然她们相识时间不长,见面次数一只手能数尽,荷华也想相信贺岁安,相信她不会害自己,相信她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长生有可能使人羡慕。 更可能使人将荷华看成怪物。 人喜欢将罕见的事称为怪事,喜欢将罕见的人称为怪物、怪人,这也是荷华不能永远在一个地方久住的原因,会引起注意。 荷华并不是第一次来到了风铃镇,这是她来风铃镇的第三次。 每隔一百年回一次,换代了,就没人认得她了。 她就是单纯的喜欢风铃镇。 看完似一封信长度的字,贺岁安有想法成型,望着荷华的双眼,却也不想打破她平静的生活,慢慢卷起纸,用火烧掉了。 火舌窜起,一点点吃掉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否则会当成怪物对待的字,然后化成了灰烬。 贺岁安拉起荷华的手。 “或许是老天爷觉得你上辈子太苦了,这才赠予你的长生。” 荷华闻言,捂唇笑了。 怎么可能。 * 贺岁安在书斋里待了大半个时辰才离开,一出去就钻进了对街的一辆马车,祁不砚坐在里面,长靴旁边盘着两条蛇,一红一黑。 他掌心也躺着一只不知名的小飞虫,见贺岁安进来,放到揭开的帘子附近,小飞虫飞出去。 祁不砚轻声:“如何。” 她道:“荷华姑娘对古墓和阴尸蛊一事全然不知情。” 少年指节敲着马车里的黄花木雕花小桌:“你进书斋后问了她什么,能否一一告诉我?” 贺岁安全说了。 重点在于那封信的内容。 怕祁不砚不相信荷华,贺岁安替她说话:“我相信荷华姑娘没有参与进那些事,没撒谎。” 如果荷华参与进炼阴尸蛊的事,是得接受应有的惩罚,毕竟害死了风铃镇那么多人,可她没有,不该承担莫须有的罪名、惩罚。 祁不砚眼尾微抬,看贺岁安。 他面上有着平和的笑意:“她确实是没撒谎。” 在贺岁安进静思书斋之前,祁不砚对荷华下了只飞蛊,只要她所思所想与举止不一,就会浑身泛痒,显而易见的,她没有。 贺岁安见他也信了,松口气。 荷华和燕落絮是同谋关系,祁不砚定会杀了她。 燕落絮曾想杀了祁不砚,礼尚往来的,祁不砚自然也要杀她,可她却被人救走了,此刻要是遇到燕落絮的同谋,他会杀了。 没有要替天行道的意思。 他纯粹是要对方一报还一报。 而贺岁安真心不希望会牵连到荷华,荷华对她好,她也想对她好,哪怕她们以后极有可能不会再见了,也想荷华过得好。 贺岁安的表情明显放松、欢快了不少,祁不砚看在了眼里。 “你很开心?” 他抬手拉下挂起的车帘。 贺岁安摸着自己的脸,不明白祁不砚怎么就问她这个了,反问道:“我看起来很开心?” “嗯。”他漫不经心,“我对人和蛊的情绪变化很敏感,以前我养过一只蛊,有一天,它遇到一个人后,也很开心似的。” 她问:“然后呢?” “然后啊……” 祁不砚好像正在回想过去:“然后它就跟那人走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