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下葬会坐南朝北。 既知南北方向,其他方向也就能知道了。于是祁不砚走到代表生门的东北艮方,取下那一盏灯。 灯上并无机关,取下之后,又不见周围有异动,恐怕与灯内的烛火有关,生即死,灭即明。 原来如此。 贺岁安懂了。 祁不砚此刻拿着的是放在生门方位的灯,剔除十四盏灯中燃着旁烛的六盏,它们可以置之不理,从剩下的八盏燃青烛的灯挑选即可。 沈见鹤不装死了。 他手脚并用从石台爬起来。 灭灯一事事关他们能否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间快爬满毒蛇的墓室,他也曾听师父说过阴阳八卦,略懂一二,自然也听明白祁不砚所言。 墓穴这种机关设置往往伴随着毁灭机制,选择的机会普遍只有一次。一旦选错,墓室指不定会出现更可怖的东西,他们会死的。 必须谨慎。 沈见鹤沉思:“真的是这盏灯?万一我们选错了呢。” 贺岁安望着祁不砚。 祁不砚弯眼笑。 “若选错。”他端着灯盏的手若玉石般透白,悦耳动听的笑声中隐约夹带着一丝疯狂,慢条斯理地吹灭了青灯,“那便死啊。” 这盏青灯灭后,墓室里另外十三盏灯不约而同都灭了。 第15章 三人同时陷入黑暗。 蛇吐信子与快速移动的声音愈发清晰,似就在耳畔,贺岁安紧贴着祁不砚,希望能从他身上汲取安全感,却在想牵住他时察觉不对。 是一副白骨架,不是人。 她想出声叫祁不砚,又担心会不会惊动其他东西,只得捂住嘴巴,如履薄冰般远离这副白骨架,可还没走几步就被白骨架拉住。 贺岁安立刻挣扎,刚一动便听到一阵铃铛与银饰碰撞的响声,叮当叮当,很熟悉。 挣扎动作停下。 刹那间,她心跳如擂鼓,脑海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手鬼使神差探向白骨架的手腕,不出所料,摸到一条有七个小铃铛的链子。 这是祁不砚? 可为什么她摸到的是一副白骨架,贺岁安混乱了。 难道是她出现错觉了,但触感如此真实,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也告诉贺岁安,站在她身边的是副白骨架,而不是祁不砚。 理智告诉贺岁安应该快点将这副白骨架推下遍布毒蛇的石台。她却迟迟下不了手,指腹不禁压着铃铛银链子,叫了声:“祁不砚?” 白骨架转头看她。 贺岁安的心倏地提上来。 沉默了几息,只听白骨架居然轻笑起来,一根手指抵在她额头上,似有似无划过:“贺岁安,你现在看到的我是什么?” 是祁不砚的声音。 确认此事,贺岁安欣喜若狂,没怎么多想便抱住他,生怕他又不见了,剩下她一人独自面对墓穴里的东西:“白骨架。” 她重复一遍道:“我看到的是白骨架,摸到的也是。” 祁不砚呢喃:“是么。” 贺岁安说的都是实话,怕他不信,使劲点头:“没错,我也不知道怎么的,看见的就是一副白骨架,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他的手指还抵着她额头:“既然你看到的是一副白骨架,为何不选择把我推下石台呢?” 她抓了抓他戴的铃铛链子。 祁不砚垂眸看去。 被抓过的铃铛链子在祁不砚腕间晃动着,小铃铛滚过他白皙的皮肤,压出几道细细的红痕,他的身体天生就容易留下痕迹。 不过这些,贺岁安都看不见。在她看来,祁不砚还是一副白骨架,手腕也仅是一截既无皮也无肉的骨节罢了:“因为我摸到链子。” 贺岁安:“我怕这一副白骨架会是你,所以没有推下去。” 祁不砚:“万一不是呢。” 她道:“万一是呢。” 他不理解贺岁安为什么会做这样的选择,若是让祁不砚来选,定会把能危及自己性命的东西先杀了,才不会管是不是人。 听完贺岁安的回答,祁不砚指间多了一根天蚕丝,手腕转动,划破她太阳穴,淡淡的血腥味冲散墓室里突然多出来的浓郁香气。 太阳穴被刺后,她看到的不再是白骨架,而是活生生的人。 祁不砚示意她看青灯盏。 烛火灯芯有添加了能致幻的曼德拉草,这曾是宫廷秘药。一吹灭,混杂着曼德拉草的香粉便会散发出来,容易叫人中招,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