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将。 那小厮道:“卓中书的长子眼下正在暖阁里与朝臣们聚饮,卓氏千金本是要跟着卓中书一道走的,但说是有东西忘在席间,眼下又回去取物了。” 英肃然面孔稍霁,再无一言,抬脚径往暖阁那处行去。 顾易紧紧地跟上他的步伐。 尚隔着十余丈的距离,就见卓少炎站在暖阁外头,同从内而出的卓少疆说了几句话,然后二人一前一后地避入一处无人之室。 英肃然看清,并没当回事。 顾易在侧道:“成王殿下,外传卓氏千金与其兄长近日不和。酒后易失言,若他二人一言不合、大起争执,属下恐卓氏千金会吃亏。” 英肃然闻此,足下轻顿。他向顾易瞟去一眼:“你倒周全。”遂不紧不慢地改去那间屋室。 临到屋外十余步,顾易又道:“殿下不妨在此处稍后,且让属下先去门外探听一二,若无事,殿下入室则显唐突,不合殿下身份。” 英肃然拢着衣袖淡淡地笑了声,道:“我从前竟没发觉,你这脑子用在此事上正合适。” 顾易道:“不敢。殿下说笑了。” 言罢,顾易疾步走近室外,隔着门板窥听。 少女的声音喑哑,含了戾色。 “……裴将军拳拳忠心,赤胆报国,为朝为民,而你不仅眼睁睁地看着他含冤受戮而知情不报,更还要踩着他未寒之尸骨上位……” 顾易一刹愀然,眼眶滚热。 裴穆清受死的当晚,他生生按下了欲杀了英肃然的念头。因纵是杀了英肃然,皇帝依然是这一个皇帝,朝廷依然是这一个朝廷,今日没了成王,明日必会再出一个某王,今日有裴穆清含冤受戮,明日必会有其他名臣良将被污而死。 除非改立明主。 但这改立一事,是万难之事。无亲将,无兵权,谈何改立。 “少炎性刚烈”。 这五字犹震于他耳侧。他虽答应过会保她性命,但他亦可借她刚烈之性,以谋大事。 屋内,少年的声音冷血且忿恚,传入顾易耳中:“裴穆清已经死透了,你既为他鸣不平,便该同他去死。” 顾易一动不动。 身体撞击墙壁发出声音,还伴随有少女的挣扎闷哼。 铁剑出鞘声,少年的痛喝声。 这时,顾易才将门无声地推开。 少年的尸体横陈在地,浓稠的鲜血逐渐漫过一块又一块的地砖。暴怒之中的少女浑身发抖,完全没有发现门已被人打开。 顾易无声后退十余步,转身看向英肃然,道:“殿下今夜可得佳人。” 英肃然嘴角略扬,“是么。” 顾易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卓少炎亲手弑兄,为他二人亲眼所见,大罪难逃。她性虽刚烈,但他不知她会因裴穆清之死做到何等地步,又会否与同他心存一样的念头。 他会为她创造良机。 她若与他所念相同,必会抓住这良机,委身于英肃然以换取兵权。她若只想要脱罪保命,亦只能委身于英肃然以换得庇护。而无论她选哪一样,他都可借由此事成功获取英肃然的赏识与信任。 顾易重新走回屋中。 背着光,少女骤惊之下,横过铁剑指向他,剑尖在微微颤动。 顾易将她暴怒发抖的模样收入眼底,平静柔缓地开口:“卓姑娘,鄙姓顾,是成王府上家客。成王殿下因未见您出宴,故而叫顾某来寻姑娘。” 他看了眼地上,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味,然后微皱眉头,道:“明晨卯时,明堂拜将——卓氏竟无人能去了。成王殿下的一片苦心,只怕是要白费了。” 他稍稍侧身,回首望向廊柱后的阴影:“殿下,您说呢?”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