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问。 张和才撑着墙走到那片檐下,气喘吁吁地道:“你、你跑甚么!” 李敛不言语。 张和才尖声道:“你下来!” “……” 片刻无声。 张和才真是怕极了李敛的无声。 略略喘气,张和才撑着墙,仰着头,尽量压住嗓子,让声音软和下来。 “七娘,七娘,我的乖乖小祖宗亲娘啊,你可别跑了,算我求你,我求你了你就下来吧,啊?下来吧,快点,你快下来!”话到最后,张和才急得将七念成了亲,嗓音又高扯起来。 李敛叫他逗乐了,蹲下身子嗤嗤地笑起来。 要在搁平时被李敛笑了,张和才必要暴跳如雷一番,便是不跳脚也得捉着她骂上两句,可现下,他心中却因着这几声笑松快下去,手也抖起来。 他眼见李敛笑完了,直起腰来,手一撑,顺着墙头就攀下来。 攀到了墙的另一侧。 张和才炸了。 看不见她,他急得抬手就拍就打,砖墙上的碎土随之而落,扑扑簌簌落在地上。 “七娘你别走!七娘!七娘——李敛!李敛你个小王八羔子!挨千刀的!挖人心的小冤家,你丫混蛋的给我——” 一只手又绕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双眼。 “你骂谁。” 她话有点硬,声音却带笑。 张和才浑身一顿,这回半点儿也没犹豫,摸到她的掌心一把抓下来,猛转过身,大睁着两眼,使劲儿探着去观瞧,去打量,手也四下摸索着,试试这儿摸摸那儿。 李敛默然的任他施为,张和才的手打臂上探触到右肩头时,她一个错身避过去,不教他触碰,只挑着嘴角,眸中笑意藏住一如往昔的残忍。 见张和才这般紧张她,她实在快活极了。 “怎么着。”李敛笑道,“怕我没了?” 张和才却连和她斗嘴的劲儿都没了。 他好似终确认了李敛是真的,渐渐的放下心来,紧握着她的手,半弯下腰,闭着眼喘气。 低首望了他片刻,李敛脸上的笑消却了。 她也同他一齐弯下腰来,和张和才的头相抵着,垂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过了一会,她低声道:“哎,老头儿。” 张和才抬起眼皮横了她一眼。 “叫谁老头儿,爷爷刚而立。” 李敛嘿嘿笑了两声。 笑过了,她像诉说一个秘密那样,轻言细语道:“我说,这才俩月不见,你可越发见老了啊,怎么还瘦了,抽抽得和根扫帚棍儿似的。” 张和才眼一瞪,头抬起来,恨道:“我见老?我见老那是心里担着事儿,不像你李大侠,袖子一甩就二话也没有,到处走跳着去浪!看不惯就给爷爷滚蛋!爱上哪儿上哪儿去!” 话这么说,手却还紧紧拉着。 他话里含着滔天的担怀与卑怯,他自己并没发觉,李敛却已听出来。 松快地笑了笑,李敛道:“见老就见老,怕甚么。” 不等张和才说话,她又道:“我不嫌弃你。” “……” 张和才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去,微张着嘴,跟个被掐了脖儿的猫一样。 他想,他这一辈子,怕是都要陷在这五个字中了。 李敛看着他呆傻的脸又笑了一声。 慢慢的,笑落下去,她吸了口气道:“咳,我……我真不嫌弃。”话说着,颈子耳尖上罕然的见了些红。 张和才的脸也涨得通红。 瞪眼盯着李敛,他欲言又止,且憋了半天,最后猛地道:“李敛!你要是敢反悔,祖宗十八辈儿都得断子绝孙!” 李敛:“……” 闻言眯了眯眼,李敛接着就要往回抽手:“张公公您可真客气,我现在就想反悔。” 张和才立马尖声大叫:“李敛你他娘的敢!” 话说着他连忙把李敛的手捉来,连着胳膊一齐锁在臂弯里,死死地抓着,生怕她真跑了。 李敛又教他逗笑了。 离开乌江一个半月,她笑得还不如这半个时辰多。 她任张和才抓着手臂,懒洋洋地道:“张和才,你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