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中的各色菜肴,或则一个旅客在客舍进膳的形形色色,甚至接着描写他的腹痛。因而趋赴空旷地段去如厕的情形,空地固为中国人的天然厕所。中国小说家是这样描写着,中国的男女是这样生活着,这个生命是太充实了,它不复有余地以容纳不灭的神的思想了。 中国人生理想之现实主义与其着重现世的特性源于孔氏之学说,孔教精神的不同于基督教精神者即为现世的,与生而为尘俗的。基督可以说是浪漫主义者,而孔子为现实主义者,基督是玄妙哲学家,而孔子为一实验哲学家;基督为一慈悲的仁人,而孔子为一人文主义者,从这两大哲学家的个性,我们可以明了希伯来宗教与诗,和中国的现实思想及普通感性二者对照的根本不同性。孔子学说,干脆他说,不是宗教,它有一种对待人生与宇宙的思想,接近于宗教而本身不是宗教。世界上有这样的伟人,他们不大感兴奋于未来的人生或生命不灭,或所谓神灵的世界等等问题。这样典型的哲学决不能满足日耳曼民族,因亦不能满足希伯来,可是它满足了中华民族——一般地讲,我们在下面将讲到。就是中华民族也不能感到充分满足,可是它的缺憾却给道教佛教的超自然精神弥补上了。但是此种超自然精神在中国好像一般地与人生的理想有一种隔阂而不能融和,他们只算是一些精神上的搭头戏,所以调剂人生,使之较为可忍受而已。 孔子学说之人文主义的本质可谓十足纯粹的,虽后来许多次一等的人物,文人或武将,被后人上了尊号,奉为神抵,但孔子和他的弟子从未被人当作神抵的偶像看待。一个妇人受了人家的强暴,若能一死以保持其贞操,可以很迅速变成当地的神祗,建立庙宇,受民间的奉祀。人文主义的性质,可以由下面的事实来说明:三国时名将关羽被人塑装偶像,尊为神明,而孔子则不被人奉为神像,祖庙宗祠里的列祖列宗亦不奉为神像。那班捣毁偶像的急迸党倘欲冲进孔庙,乃未免太无聊了。在孔庙和宗饲里头,只有长方的的木质牌位,上面写着这牌位所代表的姓名,它不像个偶像,倒像个人名录。 无论如何,这些祖宗并非是神祗,他们同样是人类,不过已脱离了尘世,故继续受子孙的奉养,有如生时。倘使他们生时是伟人,则死后可以保护他的子孙,但是他们本身也需要子孙的援助。四时祭祀以免饥饿,焚化纸绽做为地狱间一切开支,子孙又得乞助于僧侣以超度其在地狱中的祖宗。简言之,他们继续受子孙之看护奉养,一如在世之老年时期。这情形也跟后代读书人之祭孔典礼用意相同。 著者常留意观察各基督教国家的宗教文化,和有质朴文化的中国,二者之间的差异,与此岐异的文化怎样渗人人的内心;至于内心的需求,著者敢擅断是一样的。此等差异,与宗教之三重作用不相上下。第一、宗教为一个教士策术的综合体;包括她的信条,她的教皇权的持续,奇迹的支助,专利的出卖赦罪,她的慈善救济事业,她的天堂与地狱说。宗教因是而利于流行,普及于各种民族,连中国在内,在文化的某程度上,宗教这样也可算满足了人心的需求了。因为人与需要这一套宗教精神,于是道教与佛教出而应市于中国,盖孔教学说,不欲供给此等物质也。 第二、宗教为道德行为道德行为之裁定者;在这一点上,中国人与基督教的观点差异得非常之大,人文主义者的伦理观念是以“人”为中心的伦理,非以“神”为中心的伦理。在西方人想来,人民人之间,苟非有上帝观念之存在,而能维系道德的关系,是不可思议的。在中国人方面,也同样的诧异,人与人何以不能保持合礼的行为,何以必须顾念到间接的第三者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