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他一眼,似乎在考虑,然后反问道:“爹爹会生气么?” 萧道歌挑眉:“爹爹是什么人物,怎么会为这点小事生气,去吧,明月阿叔最喜欢你了。” 三弟长得几乎和爹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有他开口,别说明月阿叔了,他和二弟也根本抗不住。 萧三狗于是从敞篷马车上探出手:“明月阿叔,抱~” 斛律明月微微一笑,双腿驱策,马儿便顺他心意靠近,一把就将三狗抱到怀里。 三狗抱着斛律明月的脖子,用那双美丽又带着狡黠的大眼睛看着他:“阿叔,让哥哥带端端出去玩,好不好嘛?” 斛律明月宠溺地抱了抱怀里软软的小孩,笑道:“那你要怎么感谢阿叔?” 萧三狗眨了眨眼睛,伸头贴在阿叔脸上,蹭啊蹭:“阿叔最好了,带端端去嘛,去嘛~阿叔~” 斛律明月没忍住笑出声来:“好,依你,都依你。” …… 斛律明月随意带他们去了一个织纺玩。 这个织纺不大,只有十来架手工纺车,独孤如愿他们都是六镇出身,都会熟练地弄出羊毛,还能比谁搓出的毛条更长——这在六镇甚至每年都有比赛,纺线的能力是每个六镇出嫁姑娘必然要学会的手艺。 他们还会用纺轮,如果一个人,当然没什么好玩的,但一群小朋友,好胜心一下就上来了,平常不是学习就是练武,换个玩法也挺有趣的。 元子攸哪会摆弄这些,他也是十岁的人了,以前学的全是经史子集,而且那些一团团杂乱的羊毛,也让他不知如何下手,于是他开始观察其它的事情。 比如旁边的那些梳着羊毛,却带着畏惧和羡慕看他们这群人的小孩。 “你们是哪里人啊?”元子攸听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和别人说悄悄话时,明显是洛阳口音,忍不住上前问道。 “我,我家在伊阙。”那小姑娘受惊一般,答道。 元子攸知道这地方,就在洛阳城外十数里,那里修着石窟寺。 “那你们怎么到襄阳来了?”元子攸疑惑地问。 那小姑娘眼睛瞬间就红了:“我爷爷被拉去修石窟寺,没有回来,后来,父亲被征去守卫洛阳,让尔朱荣杀死了,阿兄给洛阳送粮草,被拖去修城墙,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家里只剩下我阿娘和小弟……” “然后呢?”元子攸忍不住问,“后来不是洛阳没有兵灾了么,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这还用问么?”萧道途幽幽道,“没有男丁,她们孤儿寡母怎么可能守得住家里的田宅,如果不早点收拾细软逃亡,不是死得不明不白,就是被各自拆散卖掉。” 小姑娘点点头:“伊阙离方城很近,阿娘便拿着嫁妆,带着我和弟弟,进了去襄阳的商队,来到这里。” 但元子攸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 斛律明月倒是明白:“这些年,许多家里失了男丁的妇人,都会想尽办法来襄阳,因为这里是女人小孩也能活下来的地方。” 这些年,北方的战乱,都到处都是拉丁的山匪叛军,而朝廷征起丁来,更是比叛军还要厉害。 在这个世道,对一户人家来说,成年的男丁是一切的基础,一旦家中没有一个成年的男儿,那这个家庭本身连子女妇人也都会成为别人觊觎的财富,女子发卖他人为妇,未成年的男丁,则多会直接夭折。 因此,拖家带口往襄阳逃的平民多不胜数,襄阳的织坊,虽然因为北魏战乱影响了销售,但至少还有南方市场撑着,前些日子,西域的商路也打通了,大量织坊又重新恢复活力,这些流民靠着这些临时工,勉强能吃口饭,至少饿不死。 最让斛律明月惊叹的是,这些老弱病残本来被他视为负担,但这两年来,他们却爆发出让他惊叹的生命力,她们大多只是在织坊做个过渡,然后便会想方设法,靠着洗衣、采冰、挖渠这些力气活多赚几个钱,然后便去找新出路,登记户籍、找一份稳定的活计,或者嫁人,他们完全不满足于这单薄的口粮,总会努力让生活更好一点。 无论过得多惨淡,到了襄阳之后,他们便会渐渐像变了一个人,他不止一次,见到那些妇人少年们,背着比自己还高的羊毛或织料,或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