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侧颜,那光滑的肌肤似乎也在反光,那种朦胧温柔,让整个屋宅,都仿佛存在于幻梦之中。 贺欢静静立在一边,低首垂目,不发一语。 萧君泽转头看他:“怎么,才几日不见,就不认识我了,过来座啊。” 贺欢缓缓走过来,跪坐在桌案对面,恭敬道:“公子召见,不知有何事吩咐?” “咦,”萧君泽勾起唇角,“你在山里时,可没有如今这么拘谨啊。” 贺欢摇头道:“在山中时,公子无依无靠,我也无求于公子,自然局势变化,再如先前那样不分尊卑,就是我不知轻重了。” “你带的是什么?”萧君泽指了指他桌下的手。 “路上看到些野果,便带了些过来。”贺欢有些羞涩地将野果放在桌案上,轻轻往前推了推。 “真是用心了,”萧君泽笑了笑,拈起一枚猕猴桃,发现很软很熟,召手道,“青蚨,过来,帮我把这果儿去皮切块。” 于是贺欢便见到那个引他进来的侍者沉着脸,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将那兜果子提走,又将门关上。 “别紧张,”萧君泽微笑道,“还是叫我阿萧就好,虽然我的身份,你在路上,应该就看出些端倪了。” 把心事说中,贺欢不由面色复杂:“先前不知您的身份,多有冒犯,还请……” “冒犯?”萧君泽托起头,微微转头,看青蚨不在,轻笑一声,“哪有冒犯,你分明服侍得本君很满意啊。” 贺欢脸上顿时红霞蔓延,心跳一瞬间似乎声震四野:“你怎么能直接说出来。” “事实而已,”萧君泽淡然道,“放心,不会灭口的。” 贺欢低头道:“在下并未如此想……” “你很怕死吗?”萧君泽问。 “怕!”贺欢言语里带着一点无奈,答道,“自小为了活着,我就已经拼尽全力。” 他出生时,眼睛就蓝色,母亲和父亲却都是黑眸,就这一点,他就险些被直接溺死,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不得父母喜爱,后来家中遇祸,他又失去父母,一个人在边镇讨生活,遇到过大灾小难不计其数,每次都是刚有起色,便遇到更大的麻烦,让他先前的努力付于东流。 “谁的生活不是拼尽全力呢?”萧君泽心有戚戚,“我亦如是啊。” 贺欢想到这位大人物的丰功伟绩,觉得不至于:“以你的才华,你这些年,应是十分克制,否则又岂会是一个雍州之主能容纳的?” “好了,寒暄便至此打住,”萧君泽看气氛已经不那么冷硬,便道,“先前我说要教你些东西,并非玩笑之语,你来襄阳也有几日了,觉得此地如何?” “政通人和,黎民富足,古时三皇之治,也不过如此!”贺欢说得斩钉截铁。 萧君泽微微一笑:“是么,在我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贺欢惊住了,他一时无法理解:“这,襄阳之地,少见人饥寒,老有所养,幼有所依,这还不够?” 别说六镇了,就连洛阳的普通百姓,也不敢想这种日子啊。 “当然不够,”萧君泽微笑道,“远得不说,若一亩稻作能产三石,襄阳百姓,除去吃食外,就能再养些鸡鸭牛羊,一月尝些肉食。” 贺欢摇头:“便是上等国,精耕细作后,一亩能有两石,便是丰收,三石之说,太过无稽了。” 萧君泽想着在后世,一亩地要是只打两百多斤稻子,那可是能上热搜大减产啊,他笑了笑,拿出一根稻穗,放在桌上。 贺欢一时间眼睛险些瞪出来。 那只穗上,至少有四十粒稻谷——天啊,他难道小时种的稻子是假的么?难道不应该是二十多粒么? “这是我的手下农官这些年来,选育出的良种,”萧君泽微笑道,“当然,在足水足肥的条件下 种出来的。” “这真是天下之幸啊!”贺欢感慨。 “不,这可不是天下之幸,”萧君泽微笑道,“在这世道,亩产的粮食再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