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充沛到益处,几乎天下无敌的庞大朝廷。 只要这朝廷发一语——甚至不用皇帝发话,只要中书令轻说一声,桓轩这样的山民们就会被轻易驱逐甚至发配六镇,贺欢这样的队主,他们能随意招来数十万,可以起无数工匠,修筑宏伟的石窟寺…… 一个远支宗王或者是门阀的属下,就能轻易改变贺欢和他手下那近百位兄弟的人生。 而这时,阿萧居然说,皇帝亲自来了这小小的桐柏山,要封山大索?! “事情是这样的,”萧君泽脱下打湿的鞋袜和外套,把手脚靠近了火堆,披散的长发还滴着水滴,随意道,“先前雍州刺史在洛阳祭拜先帝,与元恪这新皇帝发生冲突,劫持元恪至此,中途遇到了一点麻烦,让元恪跑掉了,估计元恪是找到了桓叔兴,所以,就变成现在这番情况。” 桓轩顿时头皮发麻,他吞了一下口水,幽幽道:“这,刺史大人,这还能继续当刺史么?” 萧君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桓轩脑子急转,认真思考道:“我觉得,很难,雍州毕竟是一州之地,若是朝廷大军压境,必然要投奔南朝,而南朝也对刺史大人报有戒心,说不得便要将他调走,失去积业,要再度起势,便要耗费一番时日了。” 萧君泽又看向贺欢:“你觉得呢?” 贺欢沉吟了几息,才谨慎道:“敢问,君刺史为和要与陛下翻脸,又是如何将陛下劫持至此?” 萧君泽思考了一下,回忆道:“和陛下闹翻,是因为陛下觉得君泽是个威胁,要将他拿下,君泽不愿意束手就擒,于是劫持了他,至于离开洛阳,还记得我给你做过的孔明灯么?” 贺欢倒吸了一口冷气:“难道,难道你们,你们是……” “对啊,从天上掉下来的。”萧君泽露出微笑。 桓轩想像了一下,然后感觉自己想象力太贫乏了,想不到能带人飞上天的孔明灯能有多大,整个人都有些木然:“这刺史大人,实在是、实在是……” 一时间,他有些懊悔自己读书太少,以至于如今搜肠刮肚,也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位大人。 相比之下,自己就像是皓月之下的萤火,别说及了,碰触的资格都没有。 贺欢沉吸了一口气,目露钦佩之色:“不愧是远在襄阳,便能得草原六镇之心的君泽大人,这却实是通天之能,世间前无古人,难以企及。” 萧君泽却并没觉得开心:“那又如何呢?这次大乱中,他亲手杀了自己义兄冯司徒,与好友彭城王决裂,这能力再强,也抵不过人心。” 贺欢却不这样觉得:“君刺史才华盖世,不输王猛、崔浩等王佐之才,陛下无法用之,是他识人不明,这天下怕是很要乱。彭城王、冯司徒身在局中,与君刺史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这次不分开,也难保下次不会决裂。” 萧君泽看他一眼:“你居然是站君刺史这边?” 贺欢沉默数息,才低声道:“世族门阀,宗王亲贵,压迫六镇久矣,当年我家被牵连发配,也只是因为得罪了一位主薄,便家破人亡,如此朝廷,我为何要站?” 萧君泽托着头看他:“你难道想学陈胜吴广?” 贺欢摇头:“自古先出头者,都是众矢之地,我会投奔明主,效犬马之劳。” 萧君泽忍不住笑道:“如此看来,君刺史就是你心中明主了?” 贺欢微微点头:“这是自然,不然天下,还有谁称得上?” 桓轩在一边听得皱眉:“君刺史学究天人,能将雍州治理成一片乐土,但我观之,这些年来,雍州不修武备,钱财工坊,皆在城外的鱼梁州,如今他又在朝中失去靠山,到时,只怕一场战火过后,便要毁成废土。” 这也是他这些年举棋不定的原因,再多的钱粮,若无武力相护,那也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君不见当年北凉的百年基业,佛学、儒学大昌,但在北魏过境后,二十余万户凉州百姓都被迁到平城,凉州自此荒凉。 贺欢不认可:“以君刺史的智慧,不可能料不到这点,他敢如此做,必有依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