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了上百株梅花,白雪红霞,黄云粉雾糅杂,幽香成径。韦宣礼坐在亭子里,看见她走过来,穿着红绡袄,百褶盘金洒花裙,軃袖垂髫,风流秀曼,行步之间有股子英气。目光相遇,他便别过脸,很不待见她的样子。 蒋银蟾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道:“韦公子,你有什么事要说?” 韦宣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道:“这里的花很好。” 蒋银蟾一愣,想他是难为情,也不急着说正题,道:“城里的花再好也没意思,还是山里的花生机盎然,看着便让人欢喜。” 韦宣礼心里是认同的,嘴上偏要反着说:“你懂什么,这些都是从江南移过来的品种,好不容易才成活了。那玫瑰粉的叫别角晚水,很是珍贵呢。” 蒋银蟾翻了个白眼,不客气道:“要看江南的梅花,你回去看就是了,跑到西北来看,你怕不是有病。” 韦宣礼瞪她道:“你这女子,真是不解风情。” 蒋银蟾呵呵冷笑,道:“我说句实话,就不解风情了?原来解风情就是顺着你睁着眼说瞎话哄人呀,那你可找错人了。有屁快放,我没工夫跟你闲扯。” 韦宣礼气红了脸,道:“粗鄙!难怪原晞不要你!” 蒋银蟾给他一巴掌,道:“是我不要他,记住了么?” 韦宣礼捂着脸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半晌,眼帘一垂,低声道:“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 就这么走了?正题还没说呢!蒋银蟾望着婆娑花影中的他发愣,忽见他坐过的美人靠上有一卷轴,扬声道:“你的东西落下了!” 韦宣礼不应,骑上马远去了。蒋银蟾打开卷轴,层峦耸列,翠岭横披,竹林掩映着一座寺院,山脚下湖水淼淼,是西湖。林中有一少女,拈花含笑。题诗云:春花明丽景,转面流香雪。一别休回首,何如莫识月。 蒋银蟾知道自己的名字就是月,怔然良久,轻笑一声。 天气渐暖,花开花落,转眼到了四月中旬,柳玉镜收到一封信。寄信的人叫吴双,是蒋危阑的徒弟,柳玉镜的师妹。 吴双自小依赖柳玉镜,柳玉镜对她也十分照顾,吴双长到十六岁时,道:“师姐,我立志终身不嫁,我看这世上也没有男子配得上你,你也别嫁了,我们姐妹两个白头相守,好不好?” 彼时柳玉镜二十一岁,思恋蒋危阑,不知怎样才能得手,兀自苦闷,随口应道:“好。” 吴双满心欢喜,过了一年,她发现师姐和师父睡到了一张床上,晴天霹雳,心碎一地,从此不再和柳玉镜说话。及至柳玉镜做了教主,吴双便离开绛霄峰,云游数年,在巴州的朗池山上定居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