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数整理装车。因元宏推崇汉学,故而尤为重视汉家典籍。经、史、子集中,凡古本与藏画皆交由三宝亲手查点。 三宝正领了几名亲信内侍至库房之内清点数目比对清单之际,便有御书房内侍来传皇帝口谕,着其将顾恺之所作之《洛神赋图》图卷送至御书房内。 三宝闻召,急忙忙着内侍一道搬了画卷往御书房而来。 待三宝入得内来,见禾亦于室内,于是俯身于地,向帝妃二人行礼,道:“陛下、昭仪,奴已取了长康公所绘之《洛神赋图》,但请陛下吩咐。” 元宏示意三宝起了身,笑对禾道:“宝儿,你可知长康公此图?” 见禾浅浅一笑,摇头不语,元宏便着众内侍将此画卷展开,又拉禾行至画卷前,道:“此为前朝顾长康所作,其人善书画、工诗赋,可谓奇才。朕早年听闻皇祖母赞其画作以形写神,故而着人将其所著书籍与画作尽收于宫中。” 手指画卷,元宏继而又道:“此卷为长康公依曹子建笔下那洛水之神而作,期间人物疏密得宜,山川美景错落有致,实为难得一见之佳作。” 禾随着元宏缓步观之。但见此卷长约二十余尺,开卷之初便抄录以曹子建之《洛神赋》赋文三十八句字文:“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词曰…” 卷初自那曹子建邂逅洛神,与之初见始,至洛神翩若惊鸿之美,二人赠物定情,再至洛神载云车无奈离去,最后以曹子建东归藩国而收笔。画中人物栩栩如生,尽现曹子建笔下如真似幻之人神爱恋之情。 禾望着画卷,道:“妾长于民间,款学寡闻,竟不知世间还有如此佳作。” 元宏满眼爱意望着禾,道:“旧年朕与宝儿巡幸四畿之时,于陕州泽湖畔宝儿随那鹄鸟翩翩起舞,衣带飘逸,似凌波而来,便如这洛神一般。” 禾面有羞色,柔声道:“这洛神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妾又怎敢与之相较。” 元宏双目灼灼,对禾道:“于朕心中,宝儿无人可及!” 边拉禾缓步回至榻前,元宏边道:“旧年腊月于铜雀台上,朕记得宝儿亦对曹子建赞誉有加。朕那时便欲以此卷赠于宝儿,然此卷留于平城旧宫,前几日方随了余众藏品来了邺城。” 旧年禾与元宏同登铜雀台,二人观漳水、望皇城,一时感慨赞了曹子建之文采,不曾想如此细微之事,元宏竟惦记于心。 元宏见禾出神,笑道:“朕虽以此卷赠宝儿,然朕与宝儿之情却非画中之人,朕与宝儿两不相负,此生常伴身侧,便是白首亦不相离。” ... --gt;gt; br /gt; 禾闻元宏之言,心内岂会不被其感动,望着元宏竟一时无语。 执彼之手,恩爱于心。 这些日子元宏虽宿于贵嫔夫人李氏宫内,却日日往倚德苑探望昭仪。此时李氏得了消息,知昭仪又被陛下接入了御书房,心内妒恨,入于骨髓。 李氏殿内焚了其新制之香,那阴沉沉之香气,加之午后斜阳透窗而入,隔着宫柱照于其那张阴沉的面庞之上,叫人望之不寒而栗。 环丹遣走前来报讯之内侍,望着李氏如此神情,心内亦是怯怯,然其为李氏心腹之婢,只得近前,小心道:“夫人,宫内一应随身物件业已收拾停当,不如奴为您换了安息香,亦可令夫人小憩片刻,缓了疲累。” 李氏并不搭理于环丹,只以手遮面,挡了这透窗之光。 环丹见李氏不语,自是不敢离去,虽心有所怯,亦只得静立于一旁。 足足半柱香功夫,李氏方才幽幽开了口,道:“这许多年,吾于宫中小心行事,以惠示人,方有今日与皇后相较之力。自这再醮之妇入宫以来,吾极尽笼络之手段,本以为可将其为吾所用,却不料反被其坏吾大事。” 环丹闻言,怯怯道:“夫人,平日里亦不见这皇后与昭仪有何往来,怎得此番昭仪便相助于其?难不成昭仪知其滑胎之因?” 李氏冷哼一声,道:“纵其有鬼谷之才,有彭城公主在,又岂会疑至吾身上?” 起身离座,行至窗前,李氏幽怨道:“这些日子,陛下虽与吾共宿共眠,然其言语间尽显对那再醮之妇宠爱之情…” 似自言自语,又似对环丹言语,李氏又接着道:“吾曾真心待君,吾亦曾心中有爱,然这宫中人众,陛下只见新人之笑,却不知吾这旧人之痛。” 环丹闻言便知李氏心内定是愤恨,本欲行宽慰劝解之言,只听李氏忽地恨恨道:“这再醮之妇魅惑君上,不义在先,那便怪不得吾不仁了!” 环丹闻言一怔,询道:“夫人可是有了良策?” 李氏不作声,行至镜前坐定,边望着镜中自己,边道:“去道于殿中监录事知,吾今日天癸突至,无力侍奉陛下,便由郑嫔于御前侍奉吧。” 环丹近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