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你做错了吗?老人用那双周围遍布着苍老眼纹的双眼,紧紧凝视着金发女人。 他大约想看见这个女人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乖乖地和他低头认错,然后选择回归到哥哥的身边。 只是他注定看不到的。 女人扬起的烈焰红唇慢慢地涌入了几丝悲凉。她轻轻摇着头,毫不在意周围的几杆枪就对在她的身上。 不,错的是你,波德。她说。 莎朗温亚德,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五十年前那位黄昏别馆的女学者千间浅奈死在她怀中的模样。 那个温柔的日本女人临死前和她说:不要让书落在恶人的手里。 起初她不理解那本书究竟有着多么强大的作用,亦不知道有些事情早已应验在了自己的身上。直到她意识到自己的容颜多年不曾改变后,才终于明白了那本书的可怕之处。 在上面写下一个故事,具备合理性,那么那个故事就会成真。 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波德,你不该拥有那本书。她连哥哥都不愿称呼。 老人那张苍白面孔开始不自觉地抽搐起来,他的眼睛骤然外突出了许多,愤怒的像是在某一刻会爆裂开一般。他的肩膀开始颤抖,如同受了寒般,连呼吸也是带着颤意的。 他张开了干涩的、带着些许死皮的嘴唇,昂声呐喊道:我是为了你!贝尔摩德我是为了你! 贝尔摩德恍惚间回忆起乌丸莲耶死前的时候,那个总是充满风度的老爷子像条蠕虫一样在地面爬动,然后朝着她撕心裂肺地怒吼。 她的哥哥此时的模样与那位毁了他们一生的老人没有半分区别。 以爱为名,试图绑架她、束缚她,使她低头、使她臣服。 可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能坐在华丽的鸟笼之中哭泣的金丝雀了。 贝尔摩德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那盛怒到浑身痉挛的老人,那双水蓝色的绝美眼眸里只带着无尽的厌恶与不屑。 你为了我,变成了你曾经最厌恶的人。 波德,你看看你自己如今的样子,还有你那些肮脏至极的手段。她讥笑着摇了摇头,你和那个毁了我们一辈子的男人,到底还有什么区别? 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即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波德仍旧无法忘记自己曾经经历过一段怎样惨无人道的生活。 我们不一样! 老人大约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大声的说过话了,嘶吼过后,他的声带像是受创一般,开始抑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他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边断断续续地接着道:我们.咳咳,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金发女人的目光透着高高在上的悲悯。 她不再是几十年前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孩,而老人亦不再是经历了非人的虐待后仍顽强地挺立在街上的青年。 那个会走在拉斯维加斯的街头,会毫无顾忌地蹲下身,拥抱一个颠沛流离的流浪汉的女孩,早就不在了。 那一幕,永远不可能再上演第二次。 没有不一样的,你心里应当很清楚的,别再自欺欺人了。 贝尔摩德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了老人。 她看起来就像是即将登上某个国际性电影节的红毯,然后举起她的最高荣誉奖杯一般。 万众瞩目、亦高不可攀。 她身后的三个人,还有面前的琴酒,十分默契地一同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 而她不为所动,就那么毫无顾虑地站在了老人的身前。 这一次,她不会再半蹲下身子,与她的哥哥平视。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动作很迅速地抵在了波德的眉心。 琴酒当即就要扣下扳机,但波德抬起手阻止了他。 波德,把笔记本给我。虽然她至今想不通那被她撕成了无数纸屑,一把抛在了乌丸莲耶尸身上的【书】,是如何重归于人世间的。 但是当她回忆起那些不惧火焰的白纸的时,她就意识到,那书或许从来都没有被她销毁掉过。【书】只是以另一种形式,承载着它无边无垠的力量,再次现世了而已。 波德没有说话。 他抬着头,即使是在仰视,即使是被枪口顶着脑门,但目光仍旧不带畏惧。 我再重复一边,波德,把东西给我。金发女人抬起另一只手,手心朝着老人的方向。 老人正在踌躇。 他紧握着手里拿个老旧的笔记本,身体因愤怒而产生的痉挛好转了些许,但仍旧未将笔记本离手。 很抱歉打扰你们的会话。 繁长的金属走廊之中,突然涌入了另一道陌生的声音。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