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街——抛开这点,那位置是很不错的,采光景致都很好,只是要价实在高昂,她心里犹豫了些时候,又因为郭氏的病暂且耽误了,此刻想起来,指图纸问:“你去看过了吗?” 云采点点头:“我去看了,地方很敞亮,收拾得也干净利落,廊下还种了好大一株桂花树,据说开花的时候,能腌好大一瓮桂花糖呢。” 徐颂宁点点头:“去找牙人,说我买了,从我陪嫁铺子里出钱,不走侯府公账,待拿下地契房契,去找几个人,重新装点一下,打理干净,再找几个靠谱的小厮婢儿,操持家里,攒一攒人气。” 云采点头答应下来,没再多问,捧了账本出去,云朗则扯了毯子:“姑娘要不要窝一会儿?” 徐颂宁蜜饯吃得多了,此刻只觉得牙酸疼,又干渴,喝了几口水,人渐渐清醒了,摇摇头:“难得回府里一趟,我看看年节筹备得如何了。” 云朗叹口气:“姑娘操持这么大一个家,真是不容易。” 徐颂宁笑:“要担这样的名位,自然要承起这些活计来,只是这一年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太多了,让人想到了就疲惫。若有得选,我如今更想在山坡下头置办个别业,养花看鸟逗猫牵狗,偶尔听人唱个曲儿,闲散地过日子。” 云朗撑着下颌:“要是侯爷外放出去,没京城里这么多双眼盯着,是不是就好一点?” 徐颂宁拍她一下:“你个傻丫头,人家都是削了脑袋要扎到天子脚跟,你还要想着外放的事情,仔细被人听见了——不害怕他了吗?当初还信侯爷他杀人杀得血积到小腿肚来着。” “侯爷对姑娘那样好,算是好人罢。” 话七拐八拐的,最终牵扯到了薛愈身上,周匝空气一滞,云朗艰难地再次开口:“那位霍五娘……” 徐颂宁的眼神落在账本上:“不过都是些流言蜚语,道听途说,刻意来恶心我的罢了。” 然而,然而…… 那话本子是真切读到了一半的,那旧衣也是真的被珍藏着的,她晓得薛愈的怪癖,亲昵地叫她“秉清”,说着他们所谓当年,仿佛她是插进来的一个人,在这故事里是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 徐颂宁猜测这是一个局,可还是为这样的事情觉得烦心。 其实若是嫁了旁的人,大约有过这样一个红颜知己,青梅竹马,也就轻轻放过了。 可对上薛愈的时候,就不自觉地想苛刻着对他,想他一颗心从头到尾全是自己的,想他没有过旁的人,似乎越是喜欢,就越想求得更多,握得更紧。 似乎隔了这么久,他也只在病中昏沉的时候,说过一句喜欢。 可他在成亲那时候,说过的,他不会喜欢上谁,也说过他们彼此之间的婚事是因为彼此是最适合的人。 这样纷乱的心事让徐颂宁在一个间隙狠狠震了一下。 她怎么开始纠结起这样的事情了呢? 她,是喜欢上了这个人的吧。 --------------------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杨万里《樱桃煎》 第六十七章 人似乎是不能闲下来的。 一旦闲下来,就生出无限的心思与忧虑,在心头盘桓起一片阴叆的云翳。 徐颂宁置身压抑的敬平侯府中的时候,勉强还能以一种可有可无的心态看着这些杂乱的事,假装是因为太忙,所以来不及去想那些事情,依旧还是那个理智清醒的徐大姑娘,对这样的事情以一种计较得失利害的心情。 可当置身此处,短暂地把肩头上的担子卸下来的时候,她心里一下子就乱起来。 她曾经信誓旦旦说着自己绝不会有所谓悸动,却也患得患失,问他究竟是喜欢哪一个徐颂宁。 她年少时候缺少一些关爱,于是碰上一个对她好的人,就难免心动得燎原。 只是喜不喜欢又有什么要紧的,人这一生做什么都依托不了喜欢,再热烈的喜欢都会冷淡,一点点沉下去凉下去,从一捧火变成一段雪,混上泥污在一方墙角混沌污浊。 叫人再不愿意提起。 可徐大姑娘是个挑剔人。 哪怕是一截霜雪,她也要干干净净不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