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流所过之处,众人唯恐避之不及,只不过短短几十息的时间,如此拥挤的街道,竟然还能分散出一块空地。 这块空地还随着卫如流的走动逐渐扩散开来。 卫如流垂着眸,长而翘的睫毛垂落下来,在眼底形成一片鸦羽似的阴影。 他神情冷漠,仿佛没听到那些人的交谈声般,继续走着。 他走得很慢,明明一步能迈出去很远,却刻意收着步子,步速也比平时要放缓了些,看着有些别扭刻意。 事实上,他也不在意这些陌生人如何看他。 他能失去的东西,几乎都失去了。现在他所珍视、想要抓住的人和事,只有寥寥些许。 想到这,卫如流突然偏过头,寻找慕秋的身影,想要看看她此刻会有什么表情。 然而—— 他没瞧见慕秋的身影。 他的身后几米空荡荡,没有任何人。 卫如流有些茫然。 随后,一种奇异的失重感笼罩了他。 *** 慕秋原本还站在卫如流周围,距离他不到一个手臂的距离。 但人群退让的时候,她被挤得压根站不稳,几乎是被裹挟着退到了旁边。 等她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抬眼寻找卫如流的身影时,其他人的窃窃交谈声钻进慕秋耳朵里。 “这位刑狱司少卿长得倒是人模狗样,谁知道杀性会如此大。” “谁说不是。依我多年道行来看,他这面相,一看就是无父无母损了阴德。” 明明骂的人不是她,慕秋心底却有股恼怒升腾而起。 西山寺无墨方丈是有名的得道高僧,他的道行不比这些街头神棍厉害吗。 在西山寺里,无墨方丈可从来没有嫌弃过卫如流。 慕秋环视周围,却找不到方才说这两句话的人是谁。 慕秋皱了皱眉。 她本就是路遇不平便可以为陌生人打抱不平的性子,与卫如流之间未必算得上是朋友,但也绝对不是陌生人了。 今晚她听到简言之说的那些话后,慕秋的心里就已经很不舒服了,现在再瞧着这一幕,听着这些话,一口郁气堵在她的心里,不上不下,无法舒展。 “啧啧,你瞧瞧,谁敢沾上他啊。” “就是……哎,他怎么停在了那里,不会是受不了要杀人了吧。” “不可能吧,这可是花灯节,陛下都出宫与民同乐,他敢随随便便杀人?” “算了算了,这种疯子疯起来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们还是赶紧离他远点儿吧。” 老人,壮年男人,妇女,男孩,少女,甚至是稚童……属于这些人的音色一直在慕秋耳边回荡。 可慕秋已经顾不上去找那些人争辩了。 她抬起眼,望向站在原地的卫如流。 灯火明亮流转,落在他的脸上,照出他晦涩阴沉的神情。 “卫如流,我在这里。” 慕秋提了提声音。 在开口喊出这句话时,堵在慕秋心里的那口气化去了。 围在慕秋身边的一些人听到了她的话,下意识循声看来。但他们并未看清慕秋的容貌,他们只是瞧见了她提着裙摆,跑到卫如流身边的身影。 卫如流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 他薄唇紧抿,抬起头来。 就在此刻,慕秋挟着她身上淡淡的栀子熏香,来到他的身边,攥住他的官袍袖子。 “我们走吧。”她笑起来。 笼罩在卫如流身体周围的那种失重感,瞬间消散。 他沉沉看了慕秋几眼,说:“好,跟我走。” 带她去了不远处一家卖面具和灯笼的小摊子。 这家小摊子的地理位置并不好,光线很暗,若不是卫如流眼尖,还真发现不了它。 因为位置不好,小摊子周围几乎没什么客人。 摊主是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她的手很巧,正在认真做着灯笼。看到两位客人过来了,她也没注意卫如流身上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