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再做些添减,一些不要紧的文人、左郎的什么友人写的序言便不要放了,加上些当世大儒的,像是楚相的便很有噱头,余下可添的,如河东柳大儒,如今女儿要做太子妃了,也是极有分量,还有胶东的钱大儒……” 听他说话,马博士蹙起眉,“如此,怕是颇耗人力啊!” 店主殷勤一笑,“他道是原本我们这书只是五两银子一本,如今添减后他愿再加二两。况且边南那地方,谁能知道这本游记都有谁作了序?” 马博士眼中精光一闪,片刻后才应道:“罢了罢了,想来此举,也是助益朝廷在边南大兴文风,倒也是善事,可行。” 这店主便欢喜去了,回去后当即雇佣楷书手、熟纸匠等数名工匠,赶在九月底将书给印了出来。 然而等到约定之期已过,还未见人上门来取,便带人去了那商人留驻的客舍,才知道他在重阳登高时从山下跌落,一命呜呼了去,尸骸都被家人运走了。 店主再三询问,又知道那商人没有留下关于游记的只言片语,其家人便也丝毫不知,便如实报给了马博士知情。 此事若落到旁人身上,或许是守诺去南方寻到商人的亲旧,将书送去;或是知道伪造大儒文墨不对,将书赶紧销毁了去,昧下那定金当作此事没有发生。 可偏偏马博士两者都不是,他略一思忖便叫店主将书拿去长安周近的几座城市里卖,以为只要离开长安,这书便兴不起风浪来。 当柳大儒携家小来长安时,过渭南,听到街市叫卖中提及了自己名姓,不由疑惑,买了一本来看,随后便勃然大怒。 文人生起气来,小可似清溪,大可生洪流。 长安人还在戏言天子也要见亲家时,柳大儒便慷慨激昂地将左敬之告在了天子面前。 弄得天子也糊涂了起来,“先生若说旁的书籍,或是无疑,然而这本游记,朕如今都只拿着抄本在看,不知先生这印本从何而来?” 河东柳氏本就是望族,不过多年来少有儿郎为官,稍有些沉寂,然而族中累出大儒,在周朝文人之中也颇有声望,故而柳大儒才敢在天子面前告状,仰仗的不是太子未来岳丈这身份,而是自身的威望。 听了天子这话,他便将如何得来此书说来。 皇后在一旁笑了笑,“陛下,正好元娘与明璋都在宫里,现下正在御苑里与阿钿玩耍呢,妾叫人将元娘叫过来一问不就清楚了?” 柳大儒的妻女一听,暗中交接了一个眼神,被皇后看见了。 她便敛眉一笑,对柳夫人笑道:“本宫口中那元娘,正是写这游记的,可怜她寒暑里不顾,一时攀悬崖一时走峭壁的,只为了几篇文章,她与她那夫婿,都是本宫与陛下看着长大的,两人说来性情都有些顽劣,可是伪造大儒文墨这样的荒唐事,本宫倒是敢笃定,他二人绝不会做。” 柳大儒一听,便也笑道:“有娘娘此话,小民自也放心,实在不需劳动内官去请人了。” 天子拍手笑道:“然而有此一本,必定有人冒犯先生,便是不想着为那两个孩子正名,朕念着与先生的情谊,也要严查。” 这情谊,说得自然就是亲家这层身份了。 果见天子下一刻便叫过坐在一旁的刘呈,“太子,此事着你彻查,务必找出是谁冒犯了柳先生。” 却道御苑中,楚姜是知道柳大儒一家今日进宫,便前几日就住进了广阳宫去,楚赢却是被刘钿请来。 皆因刘钿不愿与楚姜说话,皇后每每令二人相处,她都要叫上楚赢。 此时楚赢与刘钿在一旁放风筝,楚姜便坐在一边遥遥看着。 忽然一个小宫娥进来对楚赢说了些什么,她便将纸鸢放到楚姜手上,匆匆离开了。 刘钿见楚姜过来,脸色的笑瞬间便凝了下来,想要扔下纸鸢离开。 她路过楚姜时,楚姜叹了一声,“殿下,人是为自己活的,您是公主,可以做任何您想做的事,可是您不该,让娘娘因您心生愧疚。” 刘钿脚步一顿,看她说得事不关己,对她的怨气瞬间涌了出来,“楚明璋,我最厌恶你这副表情,好似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死的不是你的兄长,不是你的母亲,你当然能高高挂起。不,我忘了,你连杨七的死都能不在意,你这样的人,本来就是冷血无情的,杨七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让他去死了,你连一声情都不为他求。” 她话里带了鼻音,楚姜一怔,放下风筝看向她,不明白她眼中的泪是为谁而流。 刘钿下一刻便收起泪,对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