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有一种刑罚。 将一个人绑在椅子上,在一个完全密闭的房间里,被三面巨大的镜子围绕。 不出七天,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疯掉。 我以为我能撑住。 一个密闭的房间里有四个人。 我坐在正中央,被三个一模一样的人簇拥着。 我呐喊尖叫,她们也呐喊尖叫。 可房间里充斥的却只有我的声音。 我平静下来。 她们冷漠地盯着我。 不知为何,我产生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扭转现下不利的形势很简单。 只要你对她们友善,她们就会对你友善。 我忽地牵起唇角,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果不其然,她们立马对我笑了。 意识恍惚了。 笑容从唇部扩散,也从唇部麻木。 脸僵了,我还在笑。 一星期后,我重见天日。 哈斯塔说,他进入房间时,看见我正对着那三面镜子狂笑不止,瞳孔完全涣散,笑容狰狞恐怖,任他怎么呼唤也无济于事。 ——菲欧娜·吉尔曼 以上内容是我从那位祭司的日记本上整理出来的。她的遗书只写了一张薄纸,但日记却有厚重的一沓。每一页都与一个唤做“哈斯塔”的怪物有关。 哈斯塔,克鲁苏神话中虚拟的神。 他残害她。 她咒骂他。 但哈斯塔分明只存在与书中。 ……不是这祭司患有臆想症,就是我疯了。 邪教教徒,精神病人。 耐心地看下去吧,奥尔菲斯,你离真相还差得很远呢。 ———————— 她常常幻想着如何杀死那只怪物。 他是无以名状者,任何人想要窥探那黄袍之下的面容都只能看见一片冗长的猩红,密密麻麻类似眼睛一样的东西机械般开开合合,令人压抑的恐惧感倾泻而出。 深渊之触是他忠实的追随者,它们粘稠又恶心,总在密码机触电时倏然钻出,似警告又似示威。 糟糕透顶。 祭司厌恶极了这种仿佛时刻被人盯着的感觉。 求生者妄想杀死监管者。 那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 “地窖已经开了喔,哈斯塔大人。” 乌鸦三五成群地围在哈斯塔周围聒噪的盘旋着,它们叫声凄厉。 带领监管者去追捕最后一位求生者是它们的职责。 已经没必要再拖着了,乌鸦嘎嘎叫,这种不可能再反转的局势应当快点结束。 “无妨。” 哈斯塔平静地站在湖景村船上,眺望着远方的极光。 他的声音裹挟着神秘与苍老,“她不会逃出孤的手掌心。” 那音调似乎被风拉长,显得空旷而遥远,宛若一声沉默的叹息。 …… 据说在最接近天穹的地方跳一支巫舞,能召唤出神明的残影。 她不会去地窖的,她会过来这里。 她固执又愚蠢,这点他心知肚明。 …… 呵,分明有机会逃出去的不是吗。 …… 哈斯塔眯起眼,意料之中的,那抹黑色的娇小身影正朝他愈奔愈近。 跳跃着,飞旋着,像一只精灵。 …… 她在邀请他跳一支舞,噢,她在邀请他跳一支舞。 他心知肚明。 然后他明知故问。 “你还在跳舞么?” “来,再跳一遍,跳给孤看。” 他的声音带有些卑鄙的胁迫意味。 “在孤失去耐心之前。” …… 她停下来了。 似乎在懊恼。 分明在最接近天穹的地方跳过了那么多遍舞,为何心中的神明还不出现。 沮丧只在一瞬间。 她猜想一定是眼前的怪物搞的鬼。 于是她傲慢地抬起头,双目不避不闪的看着他。 “你这团黑糊糊的怪物,有什么资格与他相提并论?”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