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偈的心内掀起了滔天巨浪,周偈稳住一瞬间翻涌上来的所有细节,强撑着面上的平静无波,默默摇了摇头。 “偈儿有那般喜好,却不知道鱼陶馆的七弦君?”周俍有些意外,“鱼陶馆可是花街赫赫有名的男风馆啊。” “三哥说笑了。”周偈竭力稳住自己的心神,“我虽好龙阳,但对狎妓却无兴趣,至于什么鱼陶馆和七弦君,则是一概不闻。” 周俍听闻,意味深长的看向周偈,刚要开口,却被武兴帝打断。 “他能知道才怪了!”武兴帝指着周偈,话却对周俍说,“一年到头病病歪歪的,朝不上门不出,你看他像有力气去花街快活的人吗?” “父皇说的是。”周俍能放能收,当下住了口,继续面无表情的当雕像。 “陛下。”周霦却十分着急得到结果,“姚启一竟敢拥兵抗捕,实属谋逆。可单凭一个姚启一也不可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连界灵殿的灵师和各府半妖常随都有参与,那背后布局的势力一定非同小可。” “吾知道。”武兴帝没好气的说,“那也得等把人都抓齐了才能一一审问。” “那周霦奏请陛下,准予经办此案。”周霦跪在御前,郑重的保证,“周霦定能查得水落石出。” “好,就交给你办吧。”武兴帝指指瘫在地上的周信,吩咐道,“你先把他带下去仔细审问。” “是。”周霦领命,押着周信出了紫微宫。 “长乐,扶吾回去。”武兴帝满脸的疲惫,一边撑着长乐慢慢向内室走去一边吩咐周俍和周偈,“这几天外面乱,你们俩没事就待在府里,不要出来瞎跑。” “是。”周俍和周偈一同应承,恭送武兴帝离了御座。 武兴帝一走,周俍仿若回了魂般有了生气,先是好整以暇的整整自己的外衣,又走到几案旁,从摆着的四盏宫食里拣了一颗自己爱吃的盐梅子放进嘴里,完事还招呼侍人进来为他和周偈奉茶,竟是没有走的意思。 周偈不知他为何不走,当下也没急于离开。冷眼看着他的旁如无人,又将所有的细节拼凑成完整的剧本,不禁由衷赞道:“三哥真是好算计啊。” “嗯?”周俍装糊涂,“偈儿在说什么?” “如此巨制,三哥一定筹谋许久了吧?”周偈没有理会周俍的糊涂,自顾自的说,“局中局,计中计,竟然串起了这么多戏,此番过后,三哥定是收获颇丰。”周偈眼见周俍微微勾起的嘴角,道,“不知司马要落在谁手,但看三哥的手笔一定不会让他旁落别家吧?” “偈儿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姚启一死了是该有人补上。”周俍将一盏宫食端到周偈眼前,“说起来,捕杀姚启一的首功当推沈子翟,看来偈儿也不亏啊。” “还是比不上三哥。”周偈却是拣了一片糖渍杏肉放进嘴里,“偈儿只有一事不明白。” “什么?”周俍的心情颇好。 “姚启一和梁茗的皮囊下面是一个姓,可三哥却跟他们不同,他二人栽进去了我能懂,可为何三哥的剧本里还有界灵殿?”周偈凑近周俍,问,“灵师参与谋逆,御殿必有失察之过、监管之失,三哥就不怕伤了自己的羽翼,飞不起来了?” “偈儿倒是个七巧玲珑心,比朝堂上的庸人们强多了。”周俍竟还伸手帮周偈捋了捋有些散乱的玉佩穗子,意味深长的说,“羽翼再强大,若是太重,一样也飞不起来。” “哦。”周偈心领神会,“三哥竟有断腕重生的狠心,佩服。” “不过如此。”周俍不以为意,“论狠心,皇权下讨生活的人谁没有?怕是只有你们这种一落地就含着金汤匙的人才不需要吧。” “三哥这是何意?”周偈不解,隐约觉得周俍一定大有深意。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小时候的一些事。”周俍轻轻笑了起来,“那时候长兄带着我们几个一同操练骑射,别人射到小鹿都是兴高采烈的拿回去烤了吃,只有你,竟然治好了伤养了起来。兄弟们笑你傻,唯独长兄还夸你宅心仁厚。” “那是长兄本就温良仁爱,偈儿只不过是学着长兄的样子做人做事而已。” “是啊,你二人不亏是一母所生。”周俍戳了戳周偈的心窝,“不管怎样,这里面都还是软的。” “三哥说笑了。” 周俍摇摇头,依旧笑着说:“你从小到大都是这般,从未变过。无论是谁,你都要护在怀里,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做得到,你这样不累吗?”周俍眼见周偈的不明所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不知是在劝他还是在劝自己,“你我又不是圣人,有些拖累,若是觉得太重就应该毫不心软的舍去。只有这样,才能飞得更高。”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