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说:“我要哥哥。” 上大学要交学费,哥哥连夜坐车从南方给他送来。他记得哥哥的手臂受了伤,还在流血。那是他无意中发现的,哥哥冲他摇摇手,叮嘱他不许告诉妈妈。他郑重地点点头,哥哥神色很复杂,揽过他的肩:“小桥长大了,是大人了。” 同学穿阿迪穿耐克,他是不在乎的,从来没有留意过,但哥哥在乎,给他买了许许多多新衣服。“别人有的,咱们就得有;别人没有的,咱们也得有。”有时候甚至会让自己十分难为情。 哥哥霸道、自己做什么事都要插手,他吃了哪怕一点点亏,一定要出面找回来,弄得他这么多年,连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都没有。你哥太可怕了,他们都这么说。 可在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也是哥哥。父亲不用再提,母亲最爱做的事,就是把对父亲的怨恨和命运的不公挂在嘴边,至死从未放下。只有哥哥,一心一意地为他。 但为什么,哥哥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事? 罗桥仰起头,望着窗外明亮亮的夜空。他要死了,唯一的亲人就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了,永远,永远也见不到了…… 罗桥猛地站起身,大步跑了出去。 孙建军气归气,他心大,也实在累得透了,和陈纪衡说不上两句话就睡着了,呼噜打得震天响。陈纪衡迷糊了好一阵才睡过去,似乎也就是刚合合眼的功夫,手机铃声响了。他一惊坐起,瞧一眼来电显示,一颗心陡然沉了下去,定定神,按下接听键。 孙建军也醒了,揉揉眼睛,含糊不清地问:“干什么啊?” 陈纪衡示意他先别开口,好半天按断电话,道:“明天,执行枪决。” 孙建军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惊愕万分:“这么快?怎么,怎么会……” 陈纪衡无声地摇摇头。 正当这时,房门忽地被推开了,罗桥站在夜色里,呼哧呼哧喘着气:“我跟你们一起走。” 第章 很久很久之后,网上有个帖子,历数改革开放以来各地著名的涉黑集团首脑以及最终结局。帖子洋洋洒洒数万言,可以说十分详尽,有的甚至配以照片,在某综合性论坛上引起极大轰动。 其中就有罗赫。 作者对他颇为惋惜,如果不是那位头把交椅饮弹自尽,无法公审,不利于“惩恶扬善”的警世效果,也许罗赫还不至于被押赴刑场。 最后作者对罗赫终了一句评价:“是条汉子。” 这不只是作者的评价,几年来S城以至于东北三省,道上的人一提到罗赫的名头,仍要尊称一声罗老大,也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句:“是条汉子。” 江湖上的人没有书面的话语权,江湖上的人不动笔杆子,江湖上的人相信口口相传,江湖上的人听了别人的精彩描述,再添油加醋继续讲给另一些人。 当然,如果你就是当事人,或者认识当事人,那更具权威性,也更受欢迎。 张三丁就很受欢迎。 张三丁本名不叫张三丁,是因为他矮,所以道上人送外号张三丁,暗讽他有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媳妇。只是自从他无意中跟罗赫在狱中有了一段短短的交集之后,再没人跟他叫张三丁了,他们爱做的事变成了请他喝酒,然后催着他说:“来来,当时咋回事?给讲讲,讲讲。” 张三丁酒足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