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言岐眼帘半垂,单手握着她后颈,来回地轻柔抚摩。 她挽着双髻, 蓝绫弧领外露一截玉颈, 白皙秀颀,几缕乌黑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她颈后, 愈发衬得雪肤的莹白耀目。 但随着他每一次的摩挲,他手上沾染的血迹便会将那处无暇的凝肌玷污一寸, 抹过一片深深浅浅的血污。 触及血色, 谢言岐动作一顿,眸中的暗色越发深沉混沌。 毁灭的欲|望慢慢苏醒,郁气在心中腾冲膨胀着。 他几度曲指,想折断这送到手里的脖颈, 以发泄不断叫嚣涌动的杀气。 清晰浮现的掌骨错着青筋,蕴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可每当他逐渐蓄力的时候,内心深处残留的几分意念却又会将他的动作忽然给拽住。 微乎其微的牵绊, 却不可思议地拉扯着他的神智。 他一边被情蛊所控, 想杀了她, 以平息怒意。 一边又本能地放轻动作, 克制着不去伤她。 两相拉锯, 促使真气逆流, 筋脉的涌动越来越急。 几欲令他炸裂。 谢言岐深深阖眼,气息开始紊乱。 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显而易见地急促了起来。 初沅下意识将他抱得更紧。 她带着几分低不可闻的哭腔,瓮声道:“世子,我怕,带我走,好不好?” 说着,她动作迟缓地抬起头,近乎讨好地,去啄吻他的脖颈,喉结,“……好吗?” 谢言岐桎梏着她的后颈,眉宇微蹙,棱角分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又一下。 他迟迟未有回应。 粼粼的樊良湖漾起破碎的月光,将他们相依相偎的身影笼在其间。 似鸳鸯交颈的缱绻缠|绵。 可这个场景落入旁人眼里,却是格外地诡异、触目惊心。 奚平屏息握紧刀柄,时刻准备着接下来的厮战—— 世子每次的蛊毒发作,都极为痛苦,若不能尽情发泄心中的杀戮之意,根本就无法令蛊毒平定。 所以,世子都是在和他的对打中尽力拉回几分理智,刻意露出要害,让他能将淬药的银针刺入穴位,以昏迷中止情蛊的发作。 眼下,世子已经开了杀戒,戾气只会愈甚。 初沅姑娘手无缚鸡之力,又如何能抵抗? 这个道理,来风只会更加清楚,他极力回想当年医正所授,可遥远的记忆断断续续,他急得冷汗涔涔,都不能找出半点应对之法。 他只能目眦欲裂地眼睁睁看着,看着那个男人接下来的所有动作,就连忐忑的心跳,似乎都在他的一举一动中跌宕。 谢言岐换了只手,去扶初沅的后颈。 他徐缓睁眼,眸中翻涌着暗色,映着那截秀颀玉颈。良久,他的掌心摩挲蹭净血污,哑声道:“……好。” 回去。 他的声音很轻。 初沅尚未作出反应。 紧接着,就被他握着肩膀,轻轻推开。 谢言岐身形微晃退后半步,终是没能抑住喉间的腥甜。 他抬抬眸,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是她惊慌失措的面容。 濒临走火入魔的男人,就这样骤然失去了意识。 “世子——” “世子——” 一时间,樊良湖畔乱成了一片。 来风看着眼前的兵荒马乱,瞳孔微缩,着实难以置信。 按理说,被情蛊所控之人,历锥心之痛,煞气攻心,极难残存理智。更何况,他已经在蛊毒发作的时候杀了人,情况更加难以控制。 可他竟然,竟然能强忍情蛊反噬之刑,找回了意识。 这样强行攻克蛊毒,不仅需要极其坚定的意志,而且,还会对自身的损伤极大,一时难以计量。 来风正惊疑时,冷不防地就对上了奚平的探究目光。 奚平凝目瞧着他,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中了蛊毒?” 来风被一左一右的暗卫桎梏着,逃脱不得。 他攥紧双拳试图挣扎,忽然意识到:事情麻烦了。 *** 今晚的变故桩桩件件,直让人措手不及。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