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钱元罕的一时之言。 等霍余回到公主房间时,天际都快泛白,连续几日奔波,许久不曾休息,他不由得疲累地捏了捏眉心,盼秋见状,低声: “大人在榻上先躺会儿吧。” 盼秋知晓,大人和公主亲密,甚至同床共枕过,所以,才会有此一说。 过于疲倦不易于翌日赶路,所以,霍余也没有拒绝。 然而,刚到软榻旁,他就看见铺在软榻案上的一幅画,笔墨才干,一瞧就是新出的画,霍余对公主的一切都很熟悉,只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公主作的画。 陆含清的画像引入眼帘,尚未看全,霍余就下意识地皱起眉。 什么玩意儿? 这厮也配让公主为其作画? 然而视线下移,他漆黑的瞳孔倏然一缩,画中女子狼狈地跌跪在地,一手撑地,一手下意识地护在身前,画中只有背影,看不见女子在护着什么。 但霍余知道,前世陆含清偷袭长安,正是公主有孕九月之时,将要待产,一举一动都很艰难。 画中场景让霍余心脏似被锤子砸得闷疼,他仿佛被钉在了原处,一动不能动地盯着那副画。 他的异样太明显,盼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顿时一拍脑袋,她忙着吩咐人收拾行囊,一时竟忘记将画收起来了。 她忙忙上前,就要将那画收起来,霍余拦住她,低声暗哑: “别动。” 盼秋不解:“这幅画有甚好看的?公主胡乱作的画!” 她不敢去看那画,只得将这画归结为公主胡乱闹着玩所作。 然而霍余却很清楚,并不是。 公主是个骄傲的性子,此等画面,哪怕只是梦中出现,恐怕公主也会比任何人都想要忘记,然而如今却被她画了出来,就代表她根本忘不掉! 能被公主铭记在心,或者说铭恨在心的,只有一件事。 霍余视线黑沉沉地盯着画中那碗被打翻的药,自及笄醒来后,公主一切的不对劲似乎都串了起来,她不再爱娇气地让人喂药,一提治身子的药材就恹恹。 前世陆含清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霍余艰难地垂眸,问盼秋: “公主可和你说过这幅画?” 盼秋一点也不想讨论这副画,她闷闷地说:“没有,公主还未画完,就睡了过去。” 霍余似早就猜到,根本不曾意外,他没有继续阻拦盼秋将画收起来。 他只是一寸寸地将画中情景狠狠地记在脑子里! ********** 陈媛觉得她这一觉睡了好久,一睁眼,居然就见到了霍余,她稍睁大了眼,眸中的困恹都少了许多,她蹭在锦被中,并没有要立刻起身,软趴趴地含糊说: “你回来了?” 女子眸中干净透彻,直白地看向他,有一瞬间,霍余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他将公主扶起来,低声说: “抱歉,我回来晚了。” 陈媛摇头:“不算晚。” 盼秋伺候她穿衣洗漱,知晓用完早膳就要离开淮南时,陈媛轻挑了挑眉梢,昨日记忆回拢,她知晓,昨日她忽然睡着,肯定吓坏了盼秋等人。 所以,陈媛什么都没说。 先不说霍余已经回来了,即使霍余没有回来,她早就答应过盼秋会离开,不会在这个时候反悔。 陈媛永远都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公主一共只在淮南城待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内,起初淮南城很安静,直到后来霍余上山,才有百姓敢出来上街,如今,淮南城又恢复往日的热闹。 陈媛掀开提花珠帘,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这一幕。 她一直都清楚,底下的老百姓不会在意如今的当权者是谁,他们在意的是自己安稳的日子可会受到影响,同样的,只要当权者并非格外压迫,他们也不会逆骨造反。 所以,有错的只是那些狼子野心的人罢了。 梦中长安城的百姓被吓得提心吊胆,四处躲避,叛军入城烧杀抢掠样样皆行,而如今,她处理了陆氏等人,却未曾打扰淮南城百姓的安居乐业。 只因,百姓无辜。 凡处在大津朝的版图,都是大津朝的百姓,在这方面,长安城和淮南城没有区别。 陈媛放下提花珠帘,一万禁军随行,马车从城门口离开,四周百姓注目送行,陈媛知道,这一趟淮南之行,伴随着她的噩梦,到此就彻底结束了。 队伍未停,赶了一日的路,才梧州停下。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