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人喊了她,陈媛抬头,就见陈儋好笑地看着她: “一杯酒你喝了半晌,今日可是中秋,你就不和我喝一杯?” 登基多年,陈儋从不曾在她面前自称过朕,他待她真的就是捧在手心,真正做到长兄如父。 陈媛低眸轻笑,她举起酒杯遥遥地朝陈儋抬了抬: “皇兄身边美人环绕,还能记得阿媛。” 陈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但等陈媛仰头喝酒时,他眼中却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正是因为他如今妻妾成群,才会不阻止霍余接近陈媛,他不希望在自己身边有人陪的时候,陈媛只一人待在公主府。 她自幼就是最怕冷清的。 一杯果酒下肚,涩甜中透着股辛辣,陈媛忽然想起霍余。 他说今日会等她晚宴结束。 许是陈儋身边人太多,竟让陈媛心中生了一抹急切,酒过三巡,见陈儋一时没注意到这里,陈媛招来盼秋,悄悄地离开了宫殿。 在她身后,陈儋若有似无地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身影消失在宫殿中,陈儋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满殿依旧热闹,他眉眼间的情绪却不可避免地稍寡淡了些。 陈媛带着盼秋等人偷偷出宫,宫门前一辆低调内敛的马车安静地停在那里,不知等了多久。 陈媛隐约记得官员在午时宫宴后就尽数离宫,若霍余一直未离开,那他足足等了近四个时辰。 身牌亮起,禁军立刻放行。 似乎听见动静,那马车的帘子动了动,霍余从中探出头,依旧是白日中的那身玄色纹理锦衣,夜色暗淡,但或许霍余过于欣喜和惊讶,眸子在夜间中格外地灼亮。 也让陈媛稍有些不自然,遂顿,陈媛才明白他为何这种反应。 霍余根本不确定她会不会来,但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他也等到夜深月明。 陈媛忽然听到心脏猛然跳了一下,让她手指轻颤,就这一会空荡,霍余已经走到了她跟前,特别自然地伸手替她理了理披风的衣襟。 狐绒遮着脖颈,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藏在披风中,霍余垂眸看她,终究没有忍住,偷偷弯了弯唇角。 公主当真和他出来了。 他眸眼莫名温和,低声问她:“公主想去哪儿?” 陈媛回神:“你让我出来,还问我去哪儿?” 霍余离她很近,陈媛觉得手中的汤婆子似有些热了,她平时冰凉的手心竟有些糯湿,陈媛不动声色地蹭了蹭汤婆子外的绒布: “今日可是中秋,国公府不用等你回去?” 霍余稍一怔,他前世在公主府待了二十五年,许是这期间霍家缺席了甚久,哪怕回来如今,他也总想不起回霍家。 每年中秋,国公府都会派人来让他回府,今日他还未回府,自是将这事忘了。 霍余情绪没有一丝变化:“我派人回去说一声即可。” 许是刚从热闹处逃出来,霍余的孑然一身格外合她眼缘,或者说,哪怕霍余当真想回国公府,陈媛也不可能放他回去。 他让她离宫,他这一日合该就全是她的。 二人一起上了马车,朝太尉府而去,等马车越行越远,一个小巷拐角处才驾出来辆马车,提花帘似乎刚被放下,还有些轻晃的幅度。 庆安脸色稍有些不好: “是长公主。” 上了霍余的马车。 陆含清手指敲点在窗栏上,闻言,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在午后出宫,他发现霍余停在宫前未走,就隐隐约约地猜到了霍余在等何人。 只不过陆含清没有想到,陈媛居然会真的出来。 陆含清轻轻摇头,敲了敲车壁:“回府。” 庆安堵声:“公子就任由他们这般?” 陆含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一位是公主殿下,一位是权臣高官,我不过一介白身,你觉得我能如何?” 哪怕连皇室都在忌惮淮南,可他陆含清不过白身,远离淮南身为质子,这满长安的人都在观望,莫非当真以为陈媛好声相待,就和身处淮南一般了吗? 庆安哑声。 陆含清的一席话,让他入长安以来就混混沌沌的脑子终于清醒,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公子如今的处境。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