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戏。” 董墨远远朝满室打转的彩衣抬了下颌,“不是还有妹子么?” “小丫头,什么也不懂,傻里傻气的。”梦迢抱着双膝,望着彩衣撇嘴。过一会,眼睛落回董墨身上,探究地将他照了照,“你家呢,都有些什么人?” “祖父祖母,两位叔伯,不算我,另有七位叔伯兄妹。”董墨撩撩袍子,日影渐西,岸上的浓阴匝了点在他侧脸上,几片挨挤的叶影摇动着,暗得厚重。 “你家人口真多,都和睦么?” 他斜睇来一眼,戏谑轻笑,“你不是问过斜春了么,还来问我?” 梦迢微微发讪,指端一下一下地掐着膝上的裙,“我这是客套话。就是同斜春说这些,也不是我要刻意打听,只是寻个话头。否则干坐着,不尴不尬的。” 隔了会,见董墨不作声,她有意挑起他的话来,“京城什么样子的?比济南如何?” 董墨蹙额想了想,别来洋洋的眼,“我看京城没什么好,什么都讲银子,处处都论权势,缺了些人情味。譬如你,要是在京城撞了哪位贵人的马车,只怕早被拉到街角一顿好打,更没人会借银子给你还债。” 梦迢斜飞了下眼,有些放肆的骄横,“你这是变着法夸你自己心善呢?不见得天子脚下,都是些见死不救的冷血人吧?” 问得董墨脱口而出,“你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 梦迢心内振了振,面色不改,指端拨弄面前的茶盅,剔他一眼,“你这人,既然多疑,做什么不躲我远些?又借我钱,又请我们姊妹上你家过节来。我倒也要问问,你是真多心,还是假多心?” 堵得董墨哑口无言了,自相矛盾得他也解释不清。索性就用那个一贯说服自己的理由来答她,“你有两分像我娘,这也是种缘。就为这两分相似,帮帮你也不为过。” 梦迢乔作惊骇,半副身子探出窗外,向水中照了照,又收回来挤眉弄眼地笑,“唷,看来你娘也是个大美人嚜!” 引逗得董墨也笑了,他原以为她会刨根问底地探听他的私事,几不曾想她与别的女人那么不同。她在吵闹中,另有一种岑寂,慌乱中,别具一种从容。 她像一个迷,他不知不觉地被这个迷吸引,的确一面本能怀疑,一面违智靠近。 他挑衅地蔑笑一下,仿佛唾嫌自己,“谁说你是个美人了?专会往自己身上贴金。” “我可不是讲我自己噢,我是讲你母亲。”梦迢也挑衅地抬着下巴,扇动着蝶翼似的睫毛,“怎么,是她老人家不够美?还是我不够像她?” 蓦地将董墨困到两难境地,若说不够像,他所说的不能拒绝她的理由就无法立足了。沉吟片刻,他只好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很美。” 旋即他拔座起来,漂浮着步子,往厅中去了。在他脚下,拖着冗长的影,被微醺的斜阳扯得有些变了形。 斜春端着瓯月团饼与他错身过来,落在榻上,递上碟子,偷么扭头瞟董墨一眼,“我们爷在家话就不多,还是到了济南,才多添了些应酬。他不会讲话,一句两句不防得罪了姑娘,姑娘可不要恼他。” 月团饼面皮上镌着嫦娥奔月的花样,做得十分精细。梦迢拿了一个,手摊在下颏底下接饼渣,冲她挑眉而笑,“得罪我倒不要紧,我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受了你们家的好处,哪里还敢计较?只是他往后娶了夫人,也这样句句含讥带诮的同夫人说话,夫人可不饶他!” 斜春搁下碟子,两头远近将二人睃一眼,捂着嘴笑起来。梦迢明白其打趣之意,偏要挑一挑这暗昧的玩笑,“你笑什么?” “没什么。”斜春垂下手,抿着唇观她一观,“姑娘真是生得好相貌,怎的父母早年不定下亲呢?” “那时候家道艰难,只顾着忙生计,父母总虑着等家中好过些,好说户些微富足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