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年下。进了腊月,钟秦的应酬明显多起来。她只拣必须要去的出席,但就是这样,一周里也有叁四天都要在外头交际。 终于熬到了腊月二十叁,这是个周末,钟秦难得空出一天,想起之前下雪那天爽了约,便打电话约陆辰一家去丁山看梅花。 陆辰开了一辆七座的商务车来接她和钟珊,一车里坐了两家人,满满当当,一路上欢声笑语向城南驶去。 陆辰和妻子袁源都是钟秦的大学同学,叁人性情相投,读书时就很要好,当时他们还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成立了文学社,A市有个南湖,他们便常常泛舟湖上,读书写诗,喝酒饮茶,那真是无比快活的一段时光。那时候,钟珊想读书做学问,陆辰想当记者,而袁源的理想是当小学老师——她喜欢孩子。然而现实往往事与愿违,大学毕业,钟秦到父亲公司任职,陆辰出国,只有袁源还算如愿,她留校做了学校新成立的心理辅导室的老师。 陆辰与袁源读书时就是情侣,他们结婚十年,育有一儿一女。哥哥安安读四年级,性格不像他们夫妻,小小年纪就很沉稳,妹妹乐乐刚上二年级,与哥哥完全相反,活泼好动,钟秦看到她,就想起钟珊小时候。 而这两个小姑娘,一个十八一个八岁,居然也能玩到一块去,一上车,两人就钻到了后排,靠在一块儿看钟珊的手机,压低声音窃窃私语,时不时传来笑闹声,她们在看齐楚的一部新电影。 钟秦坐在前头听她们俩说话。钟珊问乐乐:“你喜欢他哪儿?” 乐乐“嗯——”了好久,说:“好多人飞来飞去,就他飞得最好看。” 钟秦失笑。钟珊却似乎很看重乐乐的意见,“是吗?我之前倒没注意,我们再看一遍?” 钟秦一边笑一边叹气,这个女儿,让她怎么能放心。 钟秦跟袁源已经许久没见了,两人是闺蜜情谊,无话不谈,一见面就聊了起来。 袁源性格开朗,因为长期从事学生心理工作,感情丰富,同理心极强。她短头发,小圆脸,由于生育体态微丰,面庞上洋溢着一个家庭和美、生活富足的中年女性应有的光彩。 她正眉飞色舞地给钟秦讲那日吃火锅的经历。 “秦儿,你订的那个房间位置绝佳,正对着湖心亭。下着雪,那景色真是……我当时就想起来张岱那篇小品,让老陆背,那么短一篇文章,他吭坑哧哧半天就背出来两句:‘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还不如儿子!” “安安能背湖心亭看雪?” “一字不错!老陆年轻的时候还行,现在啊,除了体重增加,其他的全线退化!前浪啊前浪,马上就被拍在沙滩上。”袁源揶揄着丈夫,眼中满是一个母亲的骄傲。 毕竟是被自己儿子拍,老陆乐呵呵地,“安安,给秦秦姨背一遍!” 安安坐在副驾驶上玩魔方,闻言问父亲:“背什么?” “湖心亭看雪啊。” “哦,”小男孩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立方体,“妈妈说了,不能炫耀。” 他小大人似的,把叁个大人都逗笑了。 “你别逼他。”钟秦对老陆说。袁源眼睛转了转,开始套自己儿子:“安安,你觉得给秦秦姨背书是炫耀吗?” 安安一向听母亲的话,他想了想,放下魔方,转身向母亲点点头:“是。” “妈妈之前跟你怎么说的,还记得吗?” “嗯,妈妈说不能总拉着同学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