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 青年瞟了她一眼,率先钻下了车。 他的神色像没听见江燕如的话,毫无反应。 江燕如微蹙了下眉心,迟疑片刻,才跟随他身后。 当她挑起帘子,往外一看。 马车停在一处红墙绿琉璃瓦的大宅子前,两面延伸而出的墙面一眼看不见尽头,两尊面目狰狞的戏球玉狮立在左右,中间白玉石板通往五阶的高台,往上是规格显然比肩王侯的朱门。 然上面并没提及是什么王府。 那深长的挑檐下,横匾上只题着两个苍劲有力的金字——萧府。 萧! 江燕如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犹如撞鬼一样僵在原地。 红衣的青年却已脚踩在第一阶台阶之上,他回转半身,似笑非笑地睨视她,语气阴柔地道:“哦,有件事忘记提醒你了。 第4章 萧恕 “你怎么在发抖?” 阴冷的春风带着湿润的潮气吹了过来,仿佛能穿透严实的铠甲。 江燕如身上穿得并不厚实,此刻就实打实地打了一个寒颤。 “……什、什么?”她能感受到自己牙关都有些发紧,声音就像是从缝隙里慢慢挤出的一样。 这世道连风都要选着人欺负,江燕如觉得寒风刺骨,瑟瑟发抖的时候,台阶上的青年却被这风拂出一身洒脱俊逸。 他身上的衣就像是碾碎的秋海棠,叠着一层又一层的殷红,直到那红到浓烈,红到让人惊心。 就好像他那双风流含情的眼,越往深处看越是深渊。 此刻那深渊仿佛要噬人,江燕如在这一刻领会到一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青年慢慢收敛起过激的眼神,微微一弯,那双形状优美的眸子顿时又变得缱绻带情,宛若是在逗弄着什么脆弱的小东西,分外轻柔: “哥哥我,现在改姓萧。” “——单名一个恕字。” 他戏谑地加上‘哥哥’两字,宛若是附和她的虚情假意。 这两句话落到江燕如耳边,不亚于平地砸下来了惊雷,让她瞬时就圆瞪双眼,同时膝盖一软。 咚得一声巨响,江燕如跪坐在了车辕上。 泪花又被剧痛嗑了出来,润湿了眼睫,那张煞白的小脸说有多惊恐就有多惊恐,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寻常的人只要看上一眼,都会提起心来小心呵护,就怕再说重一句话,这可怜的小人儿就会被吓破了胆。 但是萧恕可不是寻常人。 他心硬如铁,歹毒非常。 看见江燕如害怕反而声音更冷,就像那阴冷狠厉的毒蛇,吐着长长的信子,往猎物的身上阴测测一卷。 “下车。” 以为逃出虎穴,谁知又进了龙潭。 江燕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亲亲热热’喊了一路的哥哥和她满腔义愤骂了一路的大奸臣萧恕,竟是同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又怎么会? 这是再借她十个脑子都想不出前因后果。 但是萧恕的奸臣一名绝非空穴来风,他的所作所为早已和江家训练子弟的规训背道而驰。 若是爹看见,也只会百般不解,原本一个好好的少年郎会变成这样一个人神共愤的恶臣。 他睚眦必报、锱铢必较,除异己、扰朝纲,只要得罪过他的人,虽远必诛,是大周上下无人敢惹之徒。 她还当面管他叫——疯狗。 江燕如浑身颤抖,已经在思考自己要怎样体面地入土为安,那边萧恕脚尖不耐烦地点了点台阶,像是在把沾上的脏东西抖掉,又好像是在计算着时间。 他是一个极没有耐心的人。 好习惯难养成,怀习惯更难改掉。 如果这一个坏毛病他还保留的话,那么江燕如预料下一刻他的脸色一定会更加难看。 这都已经是躺在砧板上的鱼肉,哪还有挣扎的余地。 江燕如忍着膝盖的疼痛忙不迭地爬下马车,在萧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