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听说了一些……山东、河南两省的都使都叫陛下给骂了一通。我们都是在军学院读过书的人,应该知道战事是来不得半点弄虚作假的。 打赢就是打赢、打输就是打输,敌人不会配合他演戏。不管他以往是通过什么办法当上的这个都指挥使,这一次若是没有功劳,陛下必定轻饶不了他。所以他……焦急啊。” 另外一个邓子彦说:“便是如此,也不该如此不顾脸面。真是令人不耻。” “他不顾大局,我们不能不识大局,明蒙之战是陛下最最关心之事。若是在易州来一场大败,咱们是无罪也有罪,若是来一场小胜,则是无功亦有功。夜里黑,山东的兵不熟悉这里的路,还得靠冯兄、邓兄带领乡间民兵前往支援。” 冯、邓二人算是捏了鼻子认了。 “我们这就带人摸过去!” “好,那我带一路人埋伏在他们回去的路上!!” 三人相互鼓劲儿,然后各自忙碌。 易州知州刘肃在一边听得心服口服。 “都说军学院之中藏龙卧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三位之见识、胸怀真令本官大开眼界,佩服!佩服!” “刘知州过誉了。只不过你说见识、胸怀……这其实也不是我们多厉害。这样说吧,军学院有两个特点,一是如何打鞑靼,白天学,夜里梦,所以仗怎么打我们都知道的。” “第二个特点呢?” “升官快。”陈大波笑了笑,“所以不是我们心胸宽,是这个都指挥使,抢不走我们的功劳。说句大不敬的话,我们三人就是立的功比他小,他升得还是没我们快。” “这……”刘肃没好讲,我就是吹捧一下你,你也没必要这么自负吧。 “不信?”陈大波也不勉强,“刘知州可以等着看。” “若真是如此,却不知作何解?” “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除了学怎么打仗,还学为什么打仗。军学院里有句陛下说过话,会打仗的人,不能不懂朝堂。我们都学过朝堂。” 天子要的人,不是薛斯这种官员,他要的是懂得历史经纬、民族大义的忠臣。 这些人在哪里?当然在军学院中,不然天天学那么多历史干什么? 当然,外人并不知道这些。 陈大波也不勉强。 “刘知州,咱们也走吧。” 话说库台这边, 他骑着战马,在火把的指引下顺着一些明军回逃的路线也追了好几里地下来。 如他想象的那样,明军士兵慌忙逃窜,几乎没有胆量反抗,不过黑夜之中,这些人一下跑散开却不是多么好找。 战果寥寥,让他有些恼火,闪动的火光映照着他愤怒的脸庞, “这些狡猾的汉人!!” 库台愤怒是因为他想追下去,但是出营的时候大汗和他交代过,追击不可过深。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让他稍微用了一下自己的脑子,毕竟火把也有烧尽的时候,到时候怎么摸回去的路还是问题。 坐下的马呼哧呼哧晃着,库台原地转了几圈,颇有些不甘心的说:“我们回营。” 而后不久,薛斯在当地百姓的热情率领下行至一处密林之中。 说热情应当是没错的。 自从鞑靼兵开始打大同,朝廷开始动员他们快速割麦的时候开始,老百姓就知道鞑子又要来祸害他们了。 百姓们不管什么复套啊、圣君啊这一套,他们就在意一件事:劳资现在分到田了,地里种出来的粮食,鞑子想抢是绝不可能! 后来知州衙门带着军学院小组下来,教着他们怎么联合、怎么保护自己。 再后来,朝廷的大军来了,也是为了打鞑子。 利害关系这么明显,他们能不热情么? 村民百姓是自发的各自组织,数千人在这片黑夜的大地上相互传递消息,河岸边的芦苇、废弃的破庙都有他们的身影。 还有河岸斜坡之上平躺着听鞑靼军路过动静而一动不动的三两青年,夏夜蚊虫极多,但在死亡威胁面前都不算什么,他们秉着呼吸,把尽量把身体贴近岸坡,一直等这些人全部路过,才开始起身,抄着田间小路,把消息递往下一个地点。 所以库台很奇怪,为什么一点儿动静没有,但是却忽然有一路明军阻断在他们行进的路上。 因为他想象不到,自己的动向完全被人摸清,也想象不到当地老百姓能在黑夜之中走出另外一条路。 “报上名来!好让我知道你是哪一路败军之将!” 薛斯没别的念想。 对着身边人就一句话。 “朝中都已传出话来了,打不好这一仗,便没人能保得住我们。陛下那个性子,谁说情都是无用。五万人,咱是没本事。但这三千人……还是要令兄弟们用命作战,否则不仅老脸丢尽,就是脑袋也会不保。”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