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明中期正是承平年间,除了有限的军事活动,最为关键还是坐朝理政,其内涵就是财富的重新分配。 这样的局势,新兴的、从书院‘经世致用’学说下走出的年轻官员怎么可能不被重用? 有所作为,才有所地位。 这和乱世出英雄是一个道理。 可其他许多人才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 那日兵部尚书王炳在君前与少司徒顾佐争论了两句,两人之间相互看轻的关系也实质上掩藏不住。 当年刘大夏也如顾佐一样,圣眷太隆,所以导致内阁首揆刘健和吏部尚书马文升都有些不满。 其本质也是局势的失衡所引起的。 只不过现在的吏部尚书梁储不像当年马文升一般拥有那么高的地位,毕竟若不是王鏊需要坐镇东南,他也补不上这个位置,所以心气低了点儿, 内阁里的李东阳、谢迁比之刘健也少了几分愣头青的刚正,因而也是忍了下来。 但忍下的东西,不代表没有。 当王炳说一声现在没有内阁只有少府的时候,李阁老与谢阁老也很难坚定的驳斥,而是都带着几分小媳妇似的怨气,沉默了。 “阁老!” 这两个闷驴,瞧得王炳都急了。 “朝中的事就像一方小天地,而这方天地都在陛下心中。大司马,你说的这些不止你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叔厚(梁储字)难道不知?” 这些话是谢迁在说,他捋着胡须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 “陛下是自比汉武之君,朝堂上的事,你现在要说话,怎么说?说什么?” 王炳听到堂堂阁老这样讲,心中大失所望。他当然知道自己没办法说,可大家一起,总不至于一句话都讲不了。 “照谢阁老所言,便是我等臣子,连句尽忠之言都讲不得?” “大司马。”李东阳睁开了眼睛,“陛下向来思虑周详,不论如何安排,可能最初看不明白,但到时候都会觉得有道理。身为臣子,不是尽忠之言讲不得,而是要看尽忠之言讲了是为了什么。” 这是直接质疑他的目的。 王炳闻言,失望而归。 他走了之后。 内阁的这间小屋子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屋子中央的冰块一点点消融,落下的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两个老人家伏案的身形虽然佝偻,但权势加身,一袭红袍只让人觉得贵气万分。 “于乔,你我一起到侍从室递个条子吧?” 李东阳并没有说明要去做什么,但谢迁似乎心领神会,多少年来的相处让他们有这种默契。 “好。” 李东阳收拢衣袍,左手扶着书案略显艰难的站起来,低沉而平缓的声音也在屋子里响起, “……先前一次有人在朝中给我二人拱火,虽说没有明证,但现在想来,有如此动机行此事的便只有这些人了。王炳此番煽风点火,足见其野心不小。” 谢迁的头发有黑有白,他比李东阳年轻三岁,看起来却好不少。 其实李东阳原先并没有那么老,兴许是刘健离开,他这个递补上去的首揆一下子担子便重了。 “上次陛下也有知觉,只不过没有深究,这次若是依旧如此,只怕他祸福难料。” “嘿,”李东阳抬头笑了声,“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初他有那份心思也难怪。哪知陛下啊,虽然严厉,但其实也有几分厚道。陛下厚道,我们也不能不厚道啊。走。” …… …… 乾清宫里。 朱厚照很快接见了两位阁老,并且照例叫人搬了凳子。 皇帝怕热,他这里也有冰块,还有人用扇子将冷气吹向他这里。 “杭州织造来了信儿,”皇帝眼神示意了一下刘瑾,叫他将东西递过去,“朝廷开海,接触了海外之民,也确信了早年民间所说的海贸之利十分惊人的话。这是内官递到宫里的,两位阁老可能不知道。杭州织造谈妥了一笔十万匹丝绸的生意。” “据报,在大明朝,一匹丝绸只能卖6两银子,可卖到海外却足有15两。如此一来,这10万匹丝绸就可获银150万两。虽说还要除去支付桑农以及织工的成本,但海贸一事获利巨大,是肯定的了。之后朝廷的岁入逐渐增加。两位阁老,朝廷的腰包鼓起来,再给百姓花钱可就要大手笔了。你们可不要心疼银子。” “陛下哪里的话。”李东阳微微笑着,“天子有此爱民之心,做臣子的只会为陛下、为天下臣民贺。” 李东阳看完也转递给了谢迁。 谢阁老也微微惊讶。 弘治十八年,皇帝力主开海,这才过去半年多,其成效就已经逐渐显现。 “对了,你们两位见朕是什么事?”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