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是假的?”闵珪并不这么认为,“生气是真的,只是陛下早有打算。况且,一早就瞧得出,济之兄一定会极力劝阻。” 王鏊苦苦发笑,这一次,他确实也给皇帝‘算计’进去了。 如果不是料定他们会拦,皇帝怎么会把调门起这么高? 在闵珪看来,这才是皇帝处置最为精彩的地方。 国策、老臣、朝堂、性格……一切尽在考虑,才能把这么一件复杂的事重拿轻放,并弄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现在刘健就难受了。 王鏊分析道:“如此一来,朝廷议不议复套的事也就停了下来了,陛下看似全部放权给了刘阁老,可他又怎么敢将复套否定,不列为国策?” 因为这暂时的权利是虚假的,不稳固的。这样搞,不是更让支持皇帝的臣子对其心怀不满吗? “免朝也最多不过三日。”闵珪伸手做出一个‘三’的手势。 王鏊和韩文都理解似的点点头。 说到底国家大事,牵涉黎民百姓,你可以有脾气,但不能弃这些于不顾!这个道理,甚至都不必再去和皇帝讲。 因为他们三个都相信,皇帝一定明白这一点。 否则,他就不是朱厚照。 …… 乾清宫,西暖阁。 皇帝也在和侍从室的丰熙、郭尚坤解释,他们这两个人也担心皇帝,所以跪了一会儿了。 “……暂不说他敢不敢,即便他真的将复套不列为国策。这种事都是人定的,朕难道不能再将其改回来?至于免朝,朕哪里会在国事上闹小脾气?” 这皇帝才当上两个月,瘾还没过够呢,难道就把权力都让给一个臣子? 所以免朝几日只是传递信息的一个手段。 如果真的像万历那样长时间不上朝,那就有点矫枉过正了,到时候反而于皇帝的声名不利。 果断恢复早朝,才显出皇帝忍下委屈、顾全大局的形象。 如此手段、如此节奏,这朝政还真叫皇帝给绣花一般的玩了一回。 …… “阁老,你还更希望,杨应宁打胜么?” 奉天殿前的广场上,李东阳这样问刘健。 刘阁老此时岌岌可危,如果说有什么希望,那就是杨应宁打败了,这样他反对复套就反对得很对。 可如果杨应宁打胜了呢?对朝廷是好,对刘健却很不好,皇帝也可以更加随意的揉捏他。 所以李东阳这个问题很绝、直直的插入内心。 刘健面庞已经黄皱不堪,时间很快,人生很长,刘健还记得自小诵读圣贤书的模样,到今日,他要直面内心,在自己心中,就是个人荣辱更重要,还是天下、国家更重要。 望着奉天殿,刘阁老久久不语,像是入定、像是魂飞天外, 直到某一刻,午门大开,有一声音由远及近, “西北捷报!!西北捷报!!” 李东阳提着袖口去看,只见一个蓝袍太监像疯了一样的举着捷报不惜体力狂奔。 捷报? 这个词其实已经让一切都有了答案。 老臣伏冀,泣面高呼,“臣刘健,为大明贺,为陛下贺!!” 老人家跪在地上磕头,再起身时已老泪纵横。 “阁老……”李东阳也跪了下来。 M.CoOjX.cOm